第24章(2 / 2)

苏墨低眸凝视他片刻,耳廓一动,忽然微眯起眼。

牧白不明就里,眨了眨眼,便见他将食指抵在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

紧接着,一个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不疾不徐,缓缓停在屋门外。

少侠,你可睡下了?是听羽师太的声音。

牧白忙掀起被子,将苏墨掩进去,同时出声道:刚躺下,师太找我有什么事?

我说屋里怎地没点灯呢。师太轻笑一声,推开门。

她手中端着茶盏,放在床头的桌案上,边说:少侠今早下山,是去查你朋友的事儿吧?唉,最近这观中不太平,真是辛苦你了。这汤是清心安神的,喝上一碗,夜里能睡个好觉。

牧白从床上坐起身:多谢师太。

他道过谢,见听羽师太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狐疑地抬起眼,见对方眼神正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敞开的衣襟。

牧白忙抬手扯了扯领口,掩住红痕,清咳一声:刚睡下,衣衫不整,让师太见笑了。

听羽师太掩着面轻笑:怎么会?

她收回视线:那我就不打扰少侠歇息了,这汤隔夜便坏了,记得喝下再睡。

好。

听羽师太出屋后合上了门,屋内重归昏暗。

牧白支起耳朵仔细听着脚步声走远,才掀开被子放苏墨出来,轻声说:好哥哥,你的银针带了么,借我一用。

苏墨将那茶盏取来,刺入银针,毫无变化。

他甩去银针上的汤液,边道:情药用银针测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可能下了

苏墨凑近茶盏,抬手煽出香气,只一息的功夫,便笃定道:合欢。

牧白喉结一动:这么肯定?

苏墨垂下眼,淡淡道:常有人在我茶里下这种药,见得多了,一闻便知。

牧白拧起眉头:那你中过招吗?

很早的时候中过,只能放血解毒。

牧白想起吊在地洞里那些人,耷拉下眉眼,片刻后,轻声说:既然在汤里下了这种药,恐怕晚些时候她还会再来,没想到听羽师太

那不是真的。苏墨道我见过听羽师太,她说话不是这种语调。

牧白无意识地摩挲着苏墨的手指,边琢磨:方才那个恐怕是红衣女易容成了听羽师太的模样。可似乎昨日见听羽师太时,她说话就是这样莫非这片羽观中的师太,早已经被人掉包了?

他往外望去,道观树影重重,映入屋门缝隙之中。

如果空彦已经被她药倒,那这会儿可能就关在山顶道观里不对。牧白忽然想到,红衣女原本关在那儿的人都被老伯救走,那她应该会另寻别的地方关人。

这就麻烦了。

怎么了?苏墨抬手揉他眉心。

牧白舒展开眉头,想出一个馊主意:不如,我假装被药倒,看看她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苏墨笑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她给你灌这种猛药,是想直接就地正法,之后再绑走。

牧白脸上有点烧:这也太刺激了。

我若没来,或许你就中招了。

我没那么傻,你不来我也会把汤倒掉。

哦。苏墨笑着问那若她明晚再送来呢?人家熬汤花了不少心思,少侠一口未尝便倒了,可是嫌这道观里的东西不干净?她若这样说,你会不心软?

牧白想起那老者杀鸡炖汤时,便说过相似的话。

虽然汤里没毒,他还是心虚地垂下眼,不敢看苏墨。

小白。苏墨轻声说下回再遇上棘手的事,告诉我,别再一个人跑出来了。

牧白点点头,又问: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苏墨还未回答,便又听见有脚步声靠近。

这回是空圆带着小和尚来敲门了。

少侠,你见到师兄了么?他怎地不在屋里。

牧白忙道:没见着,我回来时屋中便空着。

门外沉默片刻,道:好罢,我们再去别处找找。

空圆带着小和尚走了,牧白刚松一口气,又听走廊尽头传来说话声:听羽师太,你看见空彦师兄没?

嘶。牧白赶紧掀起被子让苏墨躲进去,苏墨却抬手拦住他,翻身下床,藏到衣柜后头。

那头三言两语结束了交谈,脚步声便不疾不徐靠近。

门外响起两声轻叩,牧白还未回应,那人便推门进来。

听羽师太抬眼见他直挺挺躺在床上,先是一愣,继而笑着走到床前,边说:我来把空碗收走。

她揭开盖儿,发现那碗中汤水半点没少,脸色一沉:怎地一口未动?

牧白假装揉着睡眼从床上坐起,轻声道:我实在困得紧,便忘了喝。

听羽师太在床边坐下:倒不是责怪少侠你,只是这安神汤,是听月她们天不亮下山挑来干净的泉水熬的,今晚若不喝下,放到明日便坏了,实在浪费。

她端起茶碗,递到牧白面前:少侠快喝下吧,我顺便把碗收走。

牧白垂眸看着那碗中汤水,在心里估算自己出手制伏对方的可能性。

这红衣女能把听羽师太给掉了包,武功想必不低,若冒然出手没能抓住她,届时打草惊蛇,恐怕空彦会更危险。

不过苏墨也在他余光不经意瞥过衣柜后方,见苏墨轻轻摇了摇头。

牧白明白他的意思,接过时手一个不稳,茶碗摔向地面。

听羽师太第一时间接住茶碗,但汤水仍是洒了大半出去。

抱歉抱歉!我睡起来脑子不大清楚,这手一抖真是可惜了。

对方抬眸盯住他,瞧不出牧白脸上的歉意是真是假。

她神色莫测,最后只将茶碗重重放回桌面,也不便再逼牧白喝碗里见底的那点儿汤水。

牧白已经准备抽出枕头底下的天雨流芳剑,却见对方沉默片刻,缓下语气:那少侠早些休息。

说完,她便将茶碗连同托盘一块儿端出去。

牧白微眯起眼,注视着合上的门缝。

确认那人走远后,苏墨才从衣柜后出来。

她方才好像起了疑心。牧白说。

她既然用下药这种手段,说明不想在片羽观内动手,闹出太大的动静。

先前被关起来的人不是被偷袭打晕就是被药倒,而听澜她们也只见到红衣的女人,想来她还不愿意暴露听羽师太这层皮。

牧白联想此前李贤,还有空彦他们所说,听羽师太发布悬赏令,请江湖侠士还有其他门派的弟子前来帮忙,恐怕就是为了借这个身份引来更多的人,方便下手

他的思绪被苏墨打断。

牧白被推倒在床上,瞧住覆上来的人:好哥哥,万一她等会儿再回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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