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絮无意间回头,对上姜恬的目光他愣了愣,然后礼貌地笑着向她颔首。
姜恬也回了个淡笑。
姜恬推开办公室门,魏醇正靠在老板椅里抽烟。
姜恬跑过去抽出魏醇嘴里的烟,吸了一口,把烟喷在魏醇脸上:“你把我的小帅哥未婚夫吓跑了?”
“他哪帅?”魏醇瞥了姜恬一眼,把烟拿回来按灭在烟灰缸里,“小圆脸跟个女的似的,性格也不坦荡,像个娘们。”
姜恬笑着问:“哥哥,你不想娶一个有家族能借力的女人吗?娶我我除了香水可什么都没有了哦。”
“我是残疾人?”魏醇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嘲讽,“我想要什么不会自己争取,非得靠女人?姜恬恬,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说完,魏醇突然拉着姜恬的手腕,把人拉进自己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问:“刚才姓郑那小子一提醒,我突然想起个事儿。”
他的唇有意无意地贴在姜恬耳垂上,耳畔的温热触感很痒,姜恬感觉半张脸都麻了,她躲了一小下,心不在焉地问:“什么事?”
“20岁是周岁吗?嗯?”魏醇的唇依然贴在姜恬耳侧,问完甚至吻了一下她的耳鼓。
“是周岁,怎么了。”姜恬闭上眼睛,睫毛颤着。
魏醇笑了笑,托着下巴把姜恬的脸扳过来,吻着她的嘴角,轻声问:“到结婚的法定年龄了,要不要跟我领个证?”
姜恬睁开眼睛,突然笑了:“认识不到三个月就领证吗?我们这样算不算闪婚?”
“算吧,没准备好?”
“还真是有一点。”姜恬歪着头想了想,“今天没准备好,要不明天你再问我试试?”
魏醇把人按进怀里,大笑:“行,以后我每天问一次,问到你答应为止。”
从OB出来的时候刚过黄昏,天色蒙着一层浅浅朦胧的蓝灰色,远处日落的地方还留着几片红霞,姜恬打了个电话后钻进魏醇车子的副驾驶位,并没注意魏醇放在两个座椅中间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她往座椅里一靠,看上去气势汹汹,拉着安全带扣上,指挥魏醇:“往敏南别墅开!”
“去哪儿干什么?”魏醇一只手随意扶着方向盘,挂档,随口问道。
“魏醇,你家有钱吗?”姜恬没回答他的问题,突然问。
魏醇扬起眉梢:“还挺多吧,具体的我没数过,可以交给你管着。”
姜恬一笑:“那倒不用,我就是想去砸个场子,不知道你赔不赔得起。”
“看这儿,”魏醇指了指窗外的OB,“再继续看,东边的三家club,西边的两家清吧,后面街上的两家饭馆一家冷饮,都是我的。我名下还有卜荫一套别墅,市中心两套房,三辆车,你自己估计着砸。”
顿了顿,魏醇驶着车子左转,继续说:“砸多了也没事儿,不超过千万我还有存款,好歹也是当过歌手的。超过千万回家找你未来婆婆要,提我没用,就说你梦见江樾了他说让想送弟妹两套房。”
姜恬:“……”
姜恬坐在国际首席调香师的位置,也是个小富婆。
但小富婆没想到,天天宅家里的男朋友比她还有钱?
她瞪着魏醇的侧脸:“你哪来这么多店和房?楚聿不是说你唱歌之前还在上大学吗?为了唱歌才退学的......”
一个退学的家伙,就唱了大半年歌,他哪来的钱?!
魏醇笑了一声:“楚聿的话你也信?我和江樾一成年就开始学赚钱,好歹也赚了7年钱了,手里有点东西也是正常的。”
“那我一会儿到了姜家可就放开了砸了!”姜恬拍了拍巴掌,非常满意。
魏醇的手机还在通话中,偷听了半天的孟芳突然开口:“砸!给我砸他丫的!”
姜恬吓了一跳。
孟女士还在继续飙高音:“恬恬是我的爱女,我亲生的大闺女,想砸啥随便砸,干妈有钱!干妈比你男朋友还有钱!砸完了我给你赔!”
“……不用了干妈,我就随便一说……”
孟芳可比姜恬激动多了,听上去激动得直哽咽:“苍天有眼,我克死两任丈夫继承遗产为的就是今天让我闺女敞开了砸,穷养儿富养女,女孩就得败家!”
姜恬:“......”
魏醇:“......”
第52章0.8ml爱
敏南别墅是姜家老大的住处,姜恬小时候每次回国都是住在那边。
一般人对从小生活的地方都是有感情的,但姜恬没有。
她对这栋别墅唯一算得上感情的记忆,就是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看见苏晚舟把脸贴上玻璃的那个场景。
其他的场景仔细想时都很模糊,院门的朝向庭院和屋子里的陈设,回忆起来甚至没有住了不到100天的卜荫更加熟悉。
某些幼时的情绪还是在的。
那些小心翼翼和怯怯,那些孤单和无助,那些迷茫又看不到希望的一天又一天。
姜恬穿着一身黑色纱裙子走进花园,神情漠然,每一步都迈得颇有气势,一看就是要砸场子的前奏。
她手里还拎着一把□□……
玩具枪是魏醇给买的,论起砸场子谁都没有这位前·不良少年兼校霸有经验。
姜恬深受魏醇亲传,在某个三无小摊前买了一把对小孩来说十分危险、但对砸场来说十分厉害的塑料子弹玩具枪,样子挺帅,仿M416造型。
为了传授经验,姜恬还跟魏醇窝在车子里玩了几局手机版吃鸡,近距离感受了一下枪战的魅力。
此刻姜恬觉得自己简直是《拯救大兵瑞恩》里的战士,气势汹汹,脚下生风。
刚走到院子中间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震动一声接着一声,她不得不举着枪停下步子,把手机拿出来。
手机握进手里还在不断震动,像个电动牙刷,“嗡嗡嗡”的,姜恬指尖都麻了。
划开手机一看,满屏幕的转账信息。
姜恬:“?”
从银行卡到某付宝到微信,几乎每一个app都充斥着转账消息。
她正愣着神,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电话,是魏醇的。
“钱有的是,看上什么砸什么,甭省着。”魏醇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带着宠溺。
姜恬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悠地勾起笑容:“好的!”
共同生活在卜荫,本来姜恬和魏醇的联系方式只有小企鹅。
但自从上次她一声不响地跑了一趟法国,魏醇把所有联系方式都跟她交换了,还咬牙切齿地威胁了一番:“再敢玩失踪试试!”
“玩失踪又怎么样!”
“失踪呗,正好我带lune去割蛋蛋。”
Lune舔着蛋蛋的动作惊恐僵住,它最近刚凭借一身油亮的皮毛和帅气的柿饼双下巴交到女朋友——一只纯白色蓝眼睛的小母猫。
姜恬为了lune体验猫生不做太监,含泪答应了魏醇的威胁。
想到这儿,姜恬没绷住,扬起嘴角笑了笑。
姜家客厅西侧摆了一对巨大的花瓶,瓶身上开着大朵牡丹,姜恬对这对花瓶印象极差。
她小时候不被允许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每一次走到花瓶边就会被发现,然后被斥责。
这对红牡丹大花瓶就像是她儿时牢门。
姜家的阿姨看见她像是看见了鬼,非常狗仗人势,语气不善:“你怎么回来了,夫人和老爷吃过晚饭正在休息,你安静......”
阿姨的话没说完,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惊恐。
因为她眼里说什么都会顺从的姜恬,居然举起一把枪,对着客厅的大花瓶,抬手就是一枪。
阿姨瞬间退后三步。
妈呀!枪!杀人啦!
“啪”,“啪嚓”。
“我不找你们,我找它。”姜恬眯着一只眸子,丹唇轻启,“10万。”
枪口对准另一只花瓶:“10万。”
“啪”,“咔嚓”。
另一只花瓶应声而碎。
巨响之后是瓷瓶粉碎的“稀里哗啦”,陶瓷片清脆地碰撞,精美的花瓶碎成一片一片瘫落在实木地板上,像是地板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花。
出现在安静别墅里的声响不光震惊了姜家的阿姨,还惊动了住在二楼的姜致远和宁婉。
姜致远还是那张万年冰山的脸,站在楼梯上,看见姜恬时眼里滑过愤怒:“你在做什么,姜恬。”
姜恬没理姜致远,瞄着茶几上的茶壶和整套茶杯,“啪”“啪”“啪”几枪过去,茶壶碎了倒是碎了,枪法不准,杯子完好无损,还有一颗子弹居然砸在了姜致远所在的楼梯上。
这位万年不变冰山脸被99块钱还送子弹的玩具枪吓得一哆嗦,穿着睡袍差点原地蹦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姜致远恼羞成怒,死死盯着姜恬,“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不要让我看见你!”
“来补个童年。”姜恬依然端着枪,看向他,“但我听说,我要结婚了?婚礼在年底?”
宁婉跟姜致远还挺恩爱,挽着姜致远的手臂:“致远,别生气,姜恬你走吧,跟郑家的联姻是不可能改变的,姜这个姓是借你的,到了你该回报的时候了。”
“好的,我现在就回报你们。”姜恬冷声说。
她说话的同时,客厅里的琉璃装饰品,酒柜里的红酒,甚至头顶的水晶吊灯,统统没逃过姜恬的枪口。
水晶吊灯碎了一半,碎片噼里啪啦往下掉,姜忬从房间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姜恬穿着一条黑色的纱裙、手里拎着塑料□□,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央,水晶灯暗了一边,水晶碎片像下雨似的纷纷落在地上。
姜忬看着腰背挺直的姜恬,愣了一瞬。
姜恬明明穿得是最柔软不过的轻纱,却像是带了一身盔甲。
那个怯怯地分给他橘子吃的小女孩长大了,她眼里不再是迷茫,而是闪着光芒,她好像找到了自己想去的方向,张开翅膀准备飞走了。
姜忬不喜欢这种感觉,他骨子里流的是姜家人自私的血。
姜忬握了握拳,冷着脸义正言辞:“姜恬!你怎么可以这样跟爸妈说话,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那是你的爸妈,不是我的。”姜恬回过头,看向姜忬,“我的翅膀一直都是硬的,只是没想好往哪边飞,现在我想好了,你们姜家这栋牢笼这个监狱,别想再关着我。”
“你凭什么!你一个不该出生的人,你还想飞,你害死了我们姜家的人你......”宁婉语气尖酸。
如果是过去,这些言论会让姜恬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是不是她就应该不反抗不斗争。
她曾经也以为自己是罪人。
她曾经也当自己根本不该出生。
但现在,姜恬笑了笑。
她记得有人在她耳侧别了一朵来自保加利亚的红玫瑰,跟她说:
-这些都属于你父母那辈没解决好的历史性遗留问题,跟你没关系,笑一个。
-来,乐一个,乐完给你弹个曲儿听。
美国诗人说:“我只身前行,却仿佛带着一万雄兵。”
魏醇,我身后有你,就觉得自己身后站着百万千万一个亿的雄兵。
因为魏醇,姜恬拥有前所未有的有底气,她抬起头:“这些不该我承担的责任我承担了20年,已经够了。”
“你以为你是谁!”宁婉尖叫了一声。
“宝贝儿。”魏醇的声音突然在姜恬身后响起,温柔得好像被暖阳烘烤得热乎乎的海水。
姜恬没来得及回头,耳朵被一双温热的手掌紧紧护住。
宁婉的一脸愤怒,姜致远冷着脸嘴巴一开一合,姜忬皱着眉在说什么,一切都变成了好笑的哑剧。
而姜恬的世界只剩下一个从背后被拥护的温暖怀抱,一双紧紧护着她耳侧的手掌,淡淡的洗衣液清香,还有魏醇那一声温柔的称呼。
你以为你是谁。
宝贝儿。
姜恬不知道魏醇跟他们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魏醇抱了起来,他步伐很稳,踩着一地的陶瓷和玻璃碎片,向门外走去。
门外灯火通明,世界璀璨。
那一地的碎片是姜恬曾经的牢笼,现在牢笼碎了,她前所未有的轻松。
走出别墅,姜恬才仰起头,靠在魏醇怀里看着他紧实的下颌,下垂的睫毛被庭院里的灯光晃得有些毛茸茸的错觉,她问:“我枪呢?”
“送他们了。”魏醇轻描淡写。
姜恬戳着魏醇的下巴,好奇地问:“你跟他们说什么了?我看姜忬脸都气白了。”
“没什么。”魏醇垂头吻了吻她的指尖,“说你想嫁谁嫁谁,想去哪去哪,没人有资格管你。”
姜恬眼睛发亮,嘚瑟地问了一句:“哥哥,我真的想嫁谁嫁谁吗?”
这句话得到了魏醇不满的一声“啧”,他把姜恬放进副驾车座里,手拄着靠背,语气危险:“你还想嫁谁,说出来我听听!”
“卧槽!太牛了!这种好事儿怎么没叫上我!”苏晚舟拍着沙发扶手,被姜恬用玩具枪扫射了姜家的故事说得羡慕不已,“我想砸那个冰山驴脸家很久了,小时候我一考试就被我妈边揍边骂,说我没有姜忬学习好。”
楚聿咬着刚烤好的肉筋,嗤之以鼻:“学习好有锤子用,我爸说了,做人最重要的正直!”
昨天夜里下了一阵暴雨,今天晴空万里,空气里还带着清凉。
孟芳家的二楼露台支着大太阳伞,孟芳、魏醇、姜恬、楚聿和苏晚舟围坐在烧烤炉边,烤炉上的鸡翅和羊肉滋滋冒油,孜然和辣椒的辛香充满了整个屋顶。
魏醇拿起一串鸡翅递给姜恬:“这个没放辣椒。”
“还有哪个烤熟了?”孟芳端着盘子凑过来,盘子里突然多了四串烧烤。
姜恬、魏醇、楚聿和苏晚舟异口同声,“您吃这个。”
孟芳笑得眼睛都没了,开开心心地举着烧烤,美滋滋道:“哎呦,我认了一个亲闺女,像是又多了三个女婿,我就喜欢这种热闹,今儿我太高兴了!”
一旁的魏醇眯缝着眼睛,看向孟芳:“三个什么玩意儿?”
楚聿先怂了:“我我我我不跟醇哥当情敌袄,醇哥打架可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