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呜哇!小老虎挥爪。

童冉反射性往后一躲,同时,心中一喜,笑道:崽崽会抓人了。他的小老虎没有生病。

小老虎的爪子还没放下,却见童冉忽得笑了,仿佛春回大地,眼角眉梢里尽是温柔的喜悦。小老虎愣了一下,两眼盯着他,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不自觉走近几步。

咚咚

大人。敲门声骤然响起。

小老虎仿佛被从梦里惊醒,脚步骤停。

童冉忙起身去应,自己抱住内侍送来的干毛巾,把内侍挡在门外。

大人,要不要小的进去给您收拾一下?内侍尽职地询问。

不用。童冉道。

内侍还要说什么,童冉又吩咐:晚上我要吃火锅,给我多切点肉来。

是。内侍应道,又扫了眼童冉身后,那床上扔着一堆毛巾,被子也乱糟糟的堆成一团。忽的,那团子仿佛有生命一般,动了动。

还有什么事?童冉道。

没有了,没有了。内侍赔笑,退了出去。

童冉关好门,床上的毛巾团子又动了动,童冉过去把毛巾扒来开,小老虎钻出一个脑袋,呼呼喘气。

不好意思,是不是有点闷?童冉道,把用过的毛巾扔到床下,又拿了新的裹住老虎,继续给它擦毛。

宣室殿外,傅霖已经枯站了小两刻。苏近在他前面几步,守在殿门旁,仔细分辨着里头的动静。

苏近。

终于,他听见了陛下低声的声音,苏近对傅霖略弯了弯腰,转身进去。

他拐进寝殿,楚钧已经下床,自己拿了外袍裹上。

苏近上前服侍他穿衣,同时低声道:陛下,傅大人已经到了,正在殿外等候。

嗯。楚钧低声应了。

苏近等着他吩咐,可等了半天却没得到更多信息,不由狐疑地睇了眼楚钧神色。

他面无表情,嘴角放松地微微下垂。

陛下睡了一会儿后,似乎心情好转了。苏近判断,又大着胆子道:陛下是否现在见傅大人?

楚钧这才回神,嘴唇抿起,沉声道:朕在正殿见他。

是。苏近道。

宣室殿是皇帝起居办公之所,有寝殿、书房、正殿和东西暖阁、小厅等房间。通常而言,楚钧单独召见臣子都在书房,偶尔也去暖阁,却很少在正殿。

宣室殿的正殿比普通宫室更加宽敞,楚钧到时,傅霖已经站在殿下等候。殿上玄色金砖铺地,他孑然独立正中,仿佛要被这厚重的颜色所吞没。

参见陛下。傅霖道,恭敬地一揖到底。

舅舅免礼。楚钧道,他语气平静,不显怒意,但没有如往常一般赐座。

已经备好了座位,准备等楚钧赐座便搬上的内侍们一时乱了步调,被苏近匆忙打发了走。

傅霖低敛眉眼,看着自己脚前光滑的金砖地面。

楚钧也没有说话,不知所措的内侍被打发走后,最后一点声响也消失,大殿陷入压抑的寂静之中。

楚钧不说话,傅霖也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苏近侍立在旁,这里轮不到他说话,殿门口值守的小内侍更是埋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念起了佛。

许久之后,楚钧才低沉开口:舅舅知道朕请你来所谓何事。

是。傅霖道,但未多置一词。

说说。楚钧又道,背部往后靠了一些,做出轻松的姿态。

傅霖拱手,恭敬道:臣接到密报,童监察使在辖区期间,擅自挪用了辖区中的公有物资,并以此谋取暴利。

密报哪里来的?楚钧问。他的侍卫队长游阳一直在金河监,童冉来京后,他已经命游阳留意金河监大小官员,并未发现异常。

来自犬子与其乳母之间的家信。傅霖道。

楚钧眉头一动:傅禃?

回陛下,正是。傅霖道。

傅禃跟乳母的家信?楚钧玩味着傅霖这句话,片刻后复又开口:说了什么?

回禀陛下。去年,童大人设计出一种新型人力车,名为自行车,民间也称其为脚踏车,其主要材料是铸铁、牛皮和钢。傅霖道。

这个朕知道。楚钧道,有些不耐。

陛下请稍安勿躁,容臣回禀。傅霖道,语速未变,童监察使设计的自行车车轮中,有一事物名曰辐条,必须以钢制作。为了制作这辐条,童监察使用监库里的银两,在金河监建起了炼钢坊,此为其一。

从犬子的书信来看,童监察使的第一辆样车,乃用监中资源所做,他将这辆样车多方展示,并因此卖出八张自行车图纸,共获利八万两白银,这些银两并未进入监库,一部分被童监察使拿走,另一部分则用来改造监察使府中的两处院落,以备童监察使的宠物老虎休憩之用,此为其二。

从以上事情可看出,童监察使有以权谋私、挪用公款等嫌疑,臣以为童监察使为一监之长,理应为下属之表率,如此行事当彻查,并依律处罚。

傅霖一字一句说得四平八稳,这些话他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多遍。

决定动童冉开始,他就知道楚钧不会置之不理,所以他耐心寻觅很久,最后终于在一封封傅禃和乳母闲聊日常的家信中,抓到了足够有力的线索。

他说完,大殿里又一时陷入寂静。

童冉设计制造自行车一事楚钧自然是清楚的,但他未曾从这个角度想过。自行车是童冉发明的,设计图的收益自然应该归他,可他也完全忽略了,童冉为此造出炼钢坊和动用监中资源制造样车等事。

若是从这个角度讲,傅霖所言也并非没有依据。

只是,比起童冉所作出的贡献,仅为这样一点不谨慎而犯的小错惩罚于他,未免不近人情。

傅家以严正为风,却并非不懂得恩威并施的道理,对于有功之臣,因一点小错就赶尽杀绝,不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那他的意图为何?

仅仅是厌恶童冉的寒门出身?或者说,出于维护士族门阀的理由。

楚钧揣摩着这位跟他有着极为亲近的血缘的老臣。

启禀陛下,除此之外,臣还有一事禀奏。傅霖又道,他沉稳的声音在宣室殿内回响。

准奏。楚钧抬手。

傅霖沉了沉气道:臣有罪,臣请罪。

楚钧皱眉,这又是哪一出?

他没有开口,等着傅霖自己交代。

停顿一下,傅霖接着道:此前,臣曾与陛下探讨,天下应由士族掌管,还是不论士族寒门,只让有能力者居之。

此前,臣一直恪守传统,认为唯有五姓与楚共治天下,才可使大成长治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