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其是个爱酒之人,不过他从不滥饮,只是喜欢每日出门做完零工后来一口,可解一日的疲乏。
今早出门做了时收到宋记的啤酒传单,心里那爱酒的馋虫便爬了出来,零工也不想做了,来了此处排队等候。小二给的那一杯啤酒舒爽透心,口感清甜,里头的小气泡更是前所未见。
他本想着,花上两日的工钱吃点火锅喝喝啤酒,反正自己独身一人,一日不赚钱也无事,全当放假了。可听到小二说这啤酒可单卖,他立刻动了心。
他来这里只因爱酒,火锅却是可有可无的,而且说实在的,他好的时候一天也就二三十文,差的时候颗粒无收,一顿火锅还是挺贵的。
乔其跟着另外几人去到后门,满以为那儿堆着酒坛,有人沽酒,但到了那儿却只见一汉子拿着块板,板上有纸,旁边的小马扎上放了笔墨。
乔其认识这人,是相河村的石三郎,他冬天时跟着他砌了几个火墙火炕,还存下笔款子,是他压箱底的老婆本。
“石兄,听说这啤酒可单卖,可是在你这儿买?”乔其问。
“乔兄弟,好久不见。在我这儿登记一下,傍晚便可来领,只是我这儿只能论桶买,可不便宜。”石三郎道。
“只论桶?”一起来的有几个人已经失去了兴趣,他们只不过想买上一大碗,自己尝尝。酒是要费粮食的,那价钱可不便宜,一般来讲一坛就得二三百文,不是他们这等小民可任意消费的。
“那一桶是多大?”乔其问。
“约合两斗吧。”石三郎道。石三郎又说了价钱,一桶两百文,比旁的酒是要便宜一些,这么算下来一大碗差不多五六文,倒是县城的大部分人家都能喝得起,只是一下子买上一大桶却很不现实。
乔其独身一人,东西从不买多,不然放坏了可就不好。酒虽不容易坏,却也会走了味,还是喝多少买多少的好。
另外几个也差不多状况,家里的老婆孩子多是不喝酒的,买这一大桶回去干嘛呢?还是回火锅店排队吧。
乔其本也要走,却又想起之前跟着石三郎挣钱的日子,心里又有了注意。
“石兄,这啤酒若拿来做买卖,你觉得如何?可有销路?”乔其与石三郎有些交情,便也不着急做决定,而是跟他讨论上了。
“销路是必然有的。”石三郎道,只看火锅放那么多人是冲着啤酒去的,明眼人就略知一二了,只是,“这啤酒的储存有些讲究,热了不行冷了也不行,这味会苦。放在冬暖夏凉的地窖里储存最好不过,你家可有?”
这就问倒乔其了。
他一人住,租住在城西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只得一间睡觉的房间,哪里能有地窖。
石三郎知道他的情况,看他神情,也知与当初认识时并无二致,当下不说话了。
做买卖的路行不通,乔其也只有放下买啤酒的心思,刚要与石三郎告别,却听吱呀一声,火锅店的后门被推开,出来那人竟然是大涂县响当当的人物——宋四郎。
宋菽见到生人,顺口问了一句,石三郎便与他说了乔其买啤酒之事。
乔其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到宋菽,他年龄不大,与石三郎说话时也和气,可想到他手底下那火锅店还有各大作坊的声势,乔其也知这少年郎早甩了自己不知几条街,心中升上的一点求他零卖啤酒给他的心思,便都散了。
“这也不是没办法的。”宋菽却突然说,转向乔其,“乔兄弟是吧?在下宋菽,石大哥尚不知道所以没与你说,我们的木匠坊新做好了冰鉴,也有带轮子的,里面有放冰块的夹层,保温是最好的了。你可以拿它来做啤酒生意。”
宋菽这话又唤起了乔其心里的希望。
他立刻来了劲,拉着宋菽细细问了冰鉴的事。宋菽还给他看了冰鉴的图纸,状似普通的木箱,里面有夹层很是能保暖,而且夹层中还能放冰块。有了这东西,乔其要卖啤酒就容易得多了,就算夏天有大太阳也不怕。
可这冰鉴却要不少钱,乔其开始不舍得,后来转念一想,宋四郎的东西从来都是好的,那棕绑床、蚕丝被还有豆油、馒头啥的,这啤酒肯定不差,就看今天有着许多人排着队也要尝就知道了。他自己就特别喜爱啤酒,恨不能天天干完活都喝上一杯。
想到这里,乔其也不再犹豫,很快跑回家拿了钱,付下订金,与宋菽说好,第二天傍晚来这里拿他的冰鉴和啤酒。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比心~
第56章第五十六桶金
“……明天我就让掌柜的派师傅上门,保证望海楼的这批夏衣妥妥当当。”
“那就有劳汪掌柜了,这里是订金……”
宋菽刚踏进吉祥布庄,就见傅文正与汪掌柜说话。
自从傅文单方面毁约后,望海楼算是与他们宋记叫上了劲,又是厨艺表演又是新小炒,吸引普通百姓的用意甚是明显。
几个常来他火锅店雅间的客人曾抱怨,说望海楼客人渐多,不及以往清静。宋菽却觉得这个转变并非毫无可取之处。大涂县本就不大,原先有实力常去望海楼的,不过百人。守着这百来人做生意,望海楼难有发展,把目光转向人口更多的普通百姓才是明智之举。
至于跟宋记叫板一事,商场如战场,拓展生意各凭本事罢了,他这儿不也吸引来好几个望海楼的伙计?真要诟病,其实也就毁约这件事可以说上两句。
只不过,他们并未签有任何协议,只是谈了价格,然后望海楼日日送来材料,他们日日做馒头。某一天望海楼拿了馒头,但没有送来新的材料,他们便也没再做,这合作自然终止,也没给他们造成太大的经济损失。
所以这会儿宋菽见到傅文,并没太多想法,生意场上有竞争正常,私底下他们的交情还是不错的。
“傅少东家,好久不见。”宋菽神色如常,跟汪掌柜也打了招呼,又分别问候了两家的高堂,还有即将临产的柳二娘。
傅文勉强应了,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毁约后他有心与宋菽一争高下,可惜望海楼虽多了不少新客,却远远不及宋记热闹。之前他们楼里一连走了三人,很是人心动荡了一阵子,傅文便连忙提了工钱,还添了一系列福利,基本都是仿照宋记的,这才好不容易将人心稳住。
如此一番较量,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逊宋菽一筹。
寒暄一番,后头有人喊了汪掌柜,他急忙去了,让两人稍后片刻。
宋菽今天来,也是为了自家酒楼和作坊中工人的夏衣。他家顾的所有长工,都有一年四季新衣的福利,这项福利本是他随手添的,没想到工人们普遍都很喜欢。
“傅少东家是来买布的?”宋菽问,按理说这事一般不是由男人操心的,不过他家娘子快临盆了,可能也需要为未出世的孩子添新衣吧。
傅文很不想承认他学了宋菽,但人家都问了,他便也只能坦然告知。
宋菽听了一愣,没想到傅文不仅花了诸多心思引流客人,也在留伙计上费了番功夫。他这一番调整,不能说件件都好,但想必为望海楼带来不少生机,今后的生意定能蒸蒸日上。
傅文原本以为再见宋菽会尴尬,却没想到两人真聊起来后,却还挺愉快。他鼓起勇气提了毁约的事,宋菽只是玩笑着说下回得签个契约,倒并未表现得如何生气,还与他说了伙计跳槽的事。
“这些伙计本是自由身,人往高处去,也是寻常。”傅文道,这事情他早就想通了,以前望海楼是大涂县最好的去处,他们在留人上并未多花心思,宋记的出现倒给他们提了醒,不是坏事。
“近日我那儿又添了一种酒,名叫啤酒,少东家有空可去尝尝。听说望海楼的米酒也甚好,不知近日可有得卖?”宋菽说,望海楼虽不如啤酒那样独特,倒还挺有名,若能买上一些放在店里销售,也好丰富他们的酒水单。
傅文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宋记有啤酒,而他们有米酒,可做交换在对方店里买卖,如此一来客人便有更多选择了,而他们两家也可借此重新开始合作。
宋菽刚才与他说了许多,傅文在他的提点下也想通了不少。大涂县的普通百姓比有钱富户多许多,现在又多了许多来钱的路径,以后县里肯定会越来越热闹,大家有钱了便都爱上酒楼,即使多来几家新的,只要他们的菜肴好,也不会短了生意。
这么一想,谈起生意便顺畅了。之后两人去宋记喝了啤酒,当场签下一份契约,以后宋记的啤酒喝望海楼的米酒,便在两家都能喝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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