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现身了。
就连吞噬者都惊呆了。一般来说,先知只有在一个现实毁灭的最后阶段才会出现,亲手解决作为现实最后的壁垒的林乔。但是这一次,他却提前出现了。
先知现身的瞬间,所有幸存的教廷成员便纷纷开始向着诺丁汉城的方向撤军。从先知的角度看,便仿佛是一群红色和黄色的蚂蚁,在张皇失措地躲回自己的巢穴里。
而楚央,则是最害怕的。
他抬起双手,集中精力在空中用力一撕,竟就这样撕开了一道现实的缺口。他冲过去,一把扯住林奇的手便将他向着那道缺口推。
你走,别再回来!他一遍一遍重复着相同的话,仿佛是在默念咒语一样。但是林奇却反手扯住他的手腕,跟我一起走!
我跟你走,我们就走不了了!楚央急得冒汗,仿佛快要哭出来了,算我求你林奇!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瞬,一道轻柔的,由无数声音组成的怪异声线悄然出现在两人身侧。
楚祭司,这样好像不太礼貌吧。毕竟人家也是历尽千辛万苦来找你的。
楚央只觉得一股寒流瞬间走遍了他的每一根血管。他转过身,面对着先知,挡住林奇,他跟我们要做的事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他可是林乔的儿子,也是大坍缩的关键。先知徐徐行来,双手揣在长袍的袖子里,那笑吟吟的白色面具总仿佛带着些讽刺和阴险。
林奇望着先知,却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异样。
他听说过很多关于先知的传闻,听另一个楚央给他讲过先知的可怕。但是他却感觉不到很多人提过的那种令人胆寒的畏惧。他只是觉得不舒服。
就像是你看到一张人像,莫名觉得哪里违和,仔细看才发现对方的眼睛和嘴都是上下颠倒的长得的那种恶心。
很荣幸见到你。先知竟对着林奇微微欠身,语气莫测,之前令属下邀请阁下来我那里做客几日,似乎惹得先生不高兴了?
林奇却嘴角一提,笑得轻盈而风流,没有啊?我没有不高兴啊?我这不是自己来了么。
楚央转头死死瞪着他。
先知也跟着笑了,笑声同样的轻盈,甚至不失温柔。
先生这样说,事情就简单多了。
先知!楚央竟然对着先知突然跪下了,僵硬地说道,你答应过我!
我答应过你,不会伤害这个林奇的性命。先知叹了口气,只要你也不让我失望。
我不会让你失望!
明明已经拿下温莎镇却撤军。未经我同意就擅自围城,而且也不攻城,白白耗费人力物力。你这叫不让我失望?
此时,其他三名五级将领也集合到了先知身边,所有的吞噬者都静默下来,从四面八方遥遥转向他们信奉的主人。
先知的问话虽然语气平稳,却带着沉重的威压。楚央的手心渗出冷汗,身体也因为惊惶和焦虑不受控制地颤抖,但是我杀死了拉莱耶大侍僧,完成了你的命令。这一次我也会杀死安东尼奥。
听到楚央这样毫不在意地说出杀人的话,林奇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仍然十分惊骇。
这和他从前认识的小央,真的已经差太多了。
你想杀掉安东尼奥,我可以理解。不过,我有更好的办法。先知走到楚央面前,伸手轻轻抬起楚央的下颚。
这动作,另林奇眼中冒出怒火。但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我要你助我,将这三个最邻近的现实,拉到一起。先知用拇指,轻轻地擦去了楚央脸颊边的一道血迹,毕竟,你是我这么多个现实以来,第一次见到的六级。
第161章疯狂(5)
先知现身,就意味着林乔也要出手了。他们两个人的对决,以往代表的都是一个现实的末日。
这却也激起了更大的恐慌。不仅仅是英国,远隔大洋的美国甚至已经有人提议发射核弹,也不管那核弹会不会将整个诺丁汉城中的平民跟着一网打尽。
支持这种做法的不仅仅是近一半的美国民众,还有其他数个国家的政府。英国政府已经摇摇欲坠在崩溃的边缘,但还是强烈反对这种所谓的牺牲一个国家拯救世界的策略,并威胁英国绝不会坐视这样的恶行。但谁都知道,他们这威胁在连王室的安全都无法保障的情况下有多么苍白。
在世界毁灭的阴影下,针对英国先知所在区域的核打击计划已经在悄然酝酿。
长老会和圣炎部的大部分人被围困在诺丁汉,自从先知出现后,那些多元观测者就算想要弃城逃去别的现实都不可能了,因为先知压倒性的观测力将所有观测者都困在了原生现实,没有人的观测力可以突破他的封锁,包括大长老在内。两名教首被困诺丁汉,拉莱耶又已经被吞噬者吞并,只剩下混沌神殿的大祭司在北美,指挥着四教廷在其他前线与吞噬者的战斗。现在能够阻止核打击的也只剩下他了。
萧逸泉和许白自从带着难民们回到原生现实,很快便听说了这个消息。萧逸泉数次尝试利用长老会的手机联系混沌神殿的大祭司,却根本没人回应他。
白殿盯着面前桌上那一盏烛灯,秀致的眉随着无人接听的消息再次从手机扩音器传出而皱得愈发紧了。他们此时身在温莎镇附近的一座小镇中,由于整个英国已经陷入瘫痪,镇里已经停电好几天了,所有人都只能靠着最原始的方法照明。便利店和商店被镇民或难民洗劫一空,管都管不住。人们仿佛知道末日要来了,在恐慌中全都私下了文明的面具,成了原始的只为生存什么都能干出的野兽,甚至会从九十多岁的老妇手里抢毫无用处的钱。
一到了晚上,根本就没人敢离开屋子。门上和窗户上都要钉上木板。唯一没人敢抢的,便是他们这些多元观测者。因为零级观测者惧怕他们,也憎恨他们。
虽然是他们两人负责护送难民,但是这段时间依赖,白殿能感觉到那些人们对他们越来越浓重的怨气。他们甚至听到过有人背地里议论,说是他们跟另一个现实的人交恶,人家才不再收留难民的。
这一切都十分不合理。他们明明那样努力地救他们,为什么反而却被憎恶?只因为他们和吞噬者对于零级观测者来说都太过神秘奇怪?亦或是正如激进派所说,零级观测者也不把他们这些多元观测者当成同类?白殿不明白。但是他能感觉到,某种黑暗的恶意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着,如烟雾一般缓缓聚拢在他和萧逸泉的四周。
逸泉。白殿忽然站起身,走到仍然站在窗边不停尝试呼叫混沌神殿的医生身边,从后面环住了后者的腰身,将下巴放在萧逸泉的肩膀上。
萧逸泉微微侧过头来,被忧虑填满的温润眼眸中有一瞬的安慰和温存,你先去睡吧。我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