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璎珞有些惶恐的低下了头,似是极厌恶她这幅模样,六公主冷声说道:“靖安侯府的小姐,本公主虽没见过几位,却都十分不喜。你那位二姐,最爱装腔作势,白璎芸又最是自以为是,还有你,身世不祥也就罢了,别以为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就会放过你,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本公主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回头等我厌烦了,说不定也就放过你了。”
本以为只是白璎芸得罪了六公主,如今看来,自己那位二姐白璎巧不知什么时候也得罪过六公主,怪不得,她这般不喜欢自己。
暗自想着,白璎珞知晓自己此刻说多错多,便低垂着头不敢做声,只听闻六公主径自不忿的说了许久。
“梨花,你带她去廊檐下,看着她将晌午学过的礼仪都练习一遍,若有不对的地方便纠正她,直到她练习对了为止。”
没好气的斜了白璎珞一眼,六公主回头冲梨花说着。
“是,奴婢遵命。”
梨花出声应下,走到白璎珞身侧,唤起了她,二人转身朝外去了。
刚走了几步,便听到六公主又唤住了梨花吩咐道:“若是有人问起,便说白小姐进宫太晚,之前学的礼仪都不甚熟悉,所以自请勤加练习呢,免得传到母后耳中,还以为我苛待了白小姐。”
“是,谨遵公主之命。”
梨花应下,等到白璎珞转身行了礼,才跟着她出了正殿。
六月末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虽是站在廊檐下,可不停的起身跪拜转身走步,没一会儿,白璎珞的额头鬓间,便渗出了一层汗水,连口中的呼吸,也不由的沉重了几分。
有好几次,白璎珞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可想到六公主那戏谑的眼神,想到白璎芸等着自己出丑的表情,白璎珞便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直到看到御膳房的内侍提着食盒进来,白璎珞才强自长出了几口气。
殿内响起了宫婢们布膳的动静,不一会儿,六公主的另一个贴身女婢桃花出来,看了白璎珞一眼,轻声通传道:“公主说,今儿的练习便到此为止,白小姐可自行回厢房歇息,下午的绣艺课,是未时三刻,白小姐莫晚了。”
“是,璎珞告退。”
点头应下,白璎珞拖着僵硬的身子,出了云柔殿回到了自己昨日歇息的厢房。
匆忙的吃用了几口,白璎珞便净了脸爬上了床榻,感受着凉席上传来的阵阵清凉,白璎珞舒服的长叹了几口气,一边,回头叮嘱着分派来服侍自己的小宫婢道:“未时的时候,记得唤醒我。”
眼神有些闪烁,那小宫婢试探着问道:“白小姐,下午芯澜阁的绣艺课,未时三刻才开始呢,未时起身,太早了些吧白小姐要不要多歇息一会儿”
白璎珞果断的摇了摇头,“未时吧,记得按时唤醒我。”
白璎珞态度坚决,那小宫婢也不敢再坚持,点头应下,放下了床鳗便转身出去了。
未时,白璎珞起身梳洗完,按着昨日的时辰到了芯澜阁。
不出白璎珞所料,未时二刻不到,另五位小姐和六公主相继到来。
微微有些诧异的目光从白璎珞身上一闪而过,六公主默不作声的走到自己的绣架前坐了下来,下一瞬,一位面相有些古板的中年女子踱了进来。
许是中年女子的表情过于震慑,一个时辰的课程,芯澜阁内鸦雀无声,只看得到女孩儿们飞针走线的动作,别有一番静好的美感。
六公主到底是公主,养尊处优,别的课程倒还信手拈来,绣艺便不如同来陪伴的六位小姐了。
下课时,严苛的巧手夫子便将六公主留了下来。
得了六公主的许可,窦绣巧和孙妍彤并其他三位小姐都欢天喜地的朝内宫门处去了,那儿,自然有候着送她们出宫回家的马车。
白璎珞虽然也很想走,可想及六公主晌午时说过的话,便默然的留了下来。
待到六公主回到云柔殿,看到静静的候在廊檐下的白璎珞,话语虽还一如既往的冷淡,可目光却已经与昨日有些不同了。
再出宫时,夕阳的余晖斜斜的倾洒过来,在巷道里铺下了一地的金光,白璎珞看着被落日拉长的身影,唇角渐渐的弯了开来。
碧墨在门房里候着,见白璎珞回来,疾步迎了上来,二人朝怡安阁走去。
没走几步,便遇上了迎面而来的白璎芸。
“瞧六妹妹的模样,给六公主做伴读的日子,似是过得极舒心呢。”
面上带着一抹笑,白璎芸亲热的牵起了白璎珞的手。
看到她手指微肿,果然如自己听来的一般,白璎芸面上的笑容愈发和婉,“六妹妹,日日都回来的这么晚,可是公主刁难你了”
“五姐姐多想了”
抽回手,白璎珞也笑的甜美,“六公主为人和善,待妹妹极好,五姐姐多虑了。”
白璎珞的话语,如软钉子一般刺了回来,白璎芸冷了脸,旋即,堆上了一抹关切的假笑,“昨儿是琴艺,今儿是绣艺,明儿,便该是棋艺了吧六妹妹,你可一定要小心才是,回头惹恼了六公主,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说罢,白璎芸得意洋洋的扬长而去,丢下了一脸若有所思的白璎珞。
第020章化险
第二日晌午的礼仪课,白璎珞已经差不多能跟上课程的进度了,如今再与其他人比起来,倒也丝毫看不出白璎珞是晚了十日来的。
高贵凛然的六公主在前,温柔如水的贵女小姐们在后,每一个动作动起来,都说不出的好看,饶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夫子,一晌午都面色柔和,多了几份暖意。
下了课,窦绣巧等五人各自回屋去歇息了,白璎珞默不作声的跟在六公主身后回了云柔殿,却不料,今日的六公主,格外的平易近人。
“本想着你来的晚,却不料是个聪慧的,才三日的功夫,礼仪已经和我们这些学了十几日的一般无二了,既如此,便不用再在我这儿花费功夫了,下去歇着吧。”
六公主说道。
这样的话,对白璎珞而言无异于天籁之音,可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六公主明明就是不喜自己到了极点,又怎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如是想着,白璎珞态度愈发恭谨,“此番璎珞能这么快的跟上课程,都是公主的功劳,璎珞拜谢公主。”
俯身跪倒行了大礼,白璎珞站起身,转身出了云柔殿,身后,是六公主唇角带笑的狡黠面容。
未时二刻,芯澜阁里,教授棋艺的墨柘夫子踏入大门。
墨柘夫子年逾花甲,一头白发只用一根丝带扎着,再加上他喜穿白衣,远远看去,倒让人觉得是人间仙境里的谪仙人。
他性格开朗,平日里又多爱说笑,所以,棋艺课上,女孩儿们都显得活泛的多,不似其他课程时那么屏气凝声的小心翼翼。
“人都说,战场无父子,这棋局啊,也正如战场,是讲不得丝毫情面的。而对弈贵在静心,若是心思不定,又岂能布出好局来”
捋着胡子,墨柘夫子摇头晃脑的说着,说罢,他敛正面色看着坐下的七个女孩儿们说道:“如以前的规矩,两人一组对弈,一炷香的功夫,必须定出胜负。窦小姐,你与老夫一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