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伦之乐呢。”
提及此事,白秀顿时满面的不忿,“心结她心里有疙瘩,就不曾想过,爹娘这么多年了心里可曾好受过”
有了倾诉的欲望,白秀的话匣子顿时打开了。
一番话下来,白璎珞顿时生出了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惆怅。
白秀五岁的时候,白玲两岁,那一年,她们的小姨怀了六个月的胎儿小产没保住。
那是白家二姨掉了的第二个孩子,连大夫都说,以后在子息一事上有些艰难,白家二姨日日以泪以面。
后来到庵里菩萨面前求了签文,却说白家二姨命中多子多孙,只不过,若是能过继个孩子招弟,兴许以后的情形能有些好转。
白家二姨求到了大姐面前,白秀的爹娘一合计,便把最小的白玲过继到了白家二姨名下。
菩萨显灵也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也罢,白玲过继过去的第二年,白家二姨终于如愿以偿的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那之后,白家二姨一发不可收拾,三年抱俩,之后又生下了一个女儿。
第四年,白玲的母亲又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小儿子白诀出生了。
原本是怜惜自家姊妹,如今妹妹儿女双全,自己的女儿免不了要受些薄待,白秀的爹娘怎么都觉得亏欠二女儿,便和白家二姨一商量,将白玲又领回了自家。
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当时事急从权,过继一事也只是口头上一提,并没有在宗族立谱,也没有到官府备案,如今领回来自然便是简单至极的一件小事,白家二姨虽有些不舍,可到底已经有了自己亲生的儿女,便千恩万谢的上门道谢,送回了白玲。
而那时,白玲六岁,已经记事了。
分开四年,原本唤作“姨丈姨母”的人转眼成了自己的爹娘,而原本疼宠自己的爹娘,竟然不是自己的生父生母,幼小的白玲心里,满是惶恐和担忧。
梦里,她总是看见爹娘厌弃的挥手让自己远离他们,说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而她的身边,却满是旁人怜悯嘲笑的话语声。
一天天的长大,看着长姐懂事大方,幼弟乖巧可人,在爹娘面前,都各有一副撒娇任性的娇憨模样,唯有自己,格格不入的像是个陌生人,渐渐的,白玲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了。
白秀是白家二老的第一个孩子,自然亲昵几分,白诀是盼来的儿子,又是最小的,自然便多花了几分心思,心思敏感的白玲,打小就觉得自己不受这个家里所有人的欢迎,所以,她总是盼着能早一天长大,早一天,脱离这个家。
“如果时光能回到从前,我宁愿,被送到二姨家的那个孩子,是我,也好过她和爹娘心里都有疙瘩,却怎么都解不开”
白秀的脸上满是泪痕,忆及往事,更是多了几分落寞。
可这样的事,岂是能够反悔的
终于明白了白玲对白家二老为何这般怨恨,对白秀这长姐为何这般不敬,白璎珞的心里,不免有些唏嘘,这件事在白家众人心里却都留下了难以抚平的伤痕,可自始至终,也并没有人做错,难道,真的没有法子可解了吗
“大姐,你别着急,总有办法的,有办法的”
心内思忖着法子,白璎珞的面前,交相出现着白家二老愁苦的面容和白玲有些怨恨的目光。
身旁,白秀幽幽的叹道:“没有法子了,她说,如果可以,她宁愿没有投胎到这个家里,她心里的怨气,是解不开的。”
第093章复见
有心陪着白秀多说会儿话,好让她不那么难过了,可门口流苏和流莺疾声催促着,说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准备要回园子去了。
见状,白秀也收住了话题,站起身送着白璎珞朝外走,“我看我都说了些什么,倒累得小姐跟着耽误了这么久的功夫,都是我的不是,还望小姐别往心里去。”
前番在小山寺见白璎珞,白璎珞便表现的极为和善,还拿出糖块给娟儿吃,此番,又软语哄劝自己,白秀虽还有些紧张,却不似头一次那般惶恐了。
“大姐,你言重了。”
浅浅的笑着,白璎珞犹豫了一下道:“大姐,老人常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样的话,你在签文上定然也见过的。所以,有些事情,倒不如顺其自然的好,强求的多了,反而更让人失望,你说呢”
见白秀低垂着头思忖自己的话,白璎珞再未打扰她,转身带着流苏和流莺朝村子中间走去,刚走到村长家门口,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便迎面而来,身后还簇拥着白日里那些作陪的村民。
显然极为开心,两位老人的脸上都是满溢的笑容,对白璎珞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似乎也没察觉,让白璎珞暗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直到上了车,白老太爷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一边笑呵呵的冲白老太太说道:“过些日子,若是得空了,咱们再来寻他们下棋聊天,这可比在侯府时有趣多了。”
白老太太赞同的点了点头,一旁,白璎珞笑的眼睛弯弯的。
“珞姐儿,今儿一整日没管你,你都做什么了跟祖母说说”
这会儿看见白璎珞在跟前,白老太太才想起一整日都没见她,想起她性子淡泊,兴许一整日都闷在屋里没出门,白老太太的心里便有些不好受起来。
待听完白璎珞讲了白家小院的那两场闹剧,白老太太顿时哭笑不得的刮了一下白璎珞的鼻子,“祖父和祖母一个不小心没顾上你,你个小丫头,竟然还跑去看热闹了幸好没什么事,否则若是冲撞到了,可怎么是好”
话语中并无一丝怨怪,白璎珞亲热的搀着祖母的胳膊,靠在她肩上撒娇,“祖母,您放心吧,珞儿知晓的,再说了,身边还跟着丫鬟呢,准保不会有事的。”
祖孙三人说笑着,马车便回到了园子门口。
虽是下棋聊天,不是什么体力活,可到底也是耗费精力的事,吃用完晚膳又散了会儿步,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的精神便有些困顿了。
白璎珞将二老送回正屋,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沉香留在了靖安侯府,内屋里便只剩白璎珞和流苏流莺三人,主仆三人向来亲厚,所以,梳洗沐浴完毕,白璎珞躺在床榻上,便和她俩聊起了白日的事。
提起白秀,三人都有些同情和钦佩,对白玲,自然便都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敌视,可等到白璎珞说起白家前些年那些曲曲绕绕的纠葛,流苏和流莺原本的不忿话语,顿时都说不出了。
这样的白玲,实在是让人又怜惜又痛恨啊。
七嘴八舌的说了会儿话,也没想出什么具体的法子,白璎珞微微叹了口气,收住了话题,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各自下去歇息了。
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闪现,如今,白璎珞才真切的体会到白玲的感受,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时候的白玲总是一副不合群的模样,而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时至今日,白璎珞才看懂,那分明是掺杂着嫉妒的艳羡啊。
“二姐”
喃喃的念着,声音在漆黑的内屋中清晰可闻,白璎珞对白秀的心境,也有些能理解了。
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没人做错,可终究需要一个突破口,打破众人心里的心结。
若是白家的人如今住在一处,还好些,可如今,白玲嫁入孙家,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身边接触到的,和眼中看到的,都远不是她还是白家玲娘时所能比拟的,如此时机,让她用从前那般简单的心思来看待这个复杂的问题,怕是不可能了。
gu903();也怨不得白秀会那么落寞的说:“怕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