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予呢从前每年都来给我磕头的,今年是怎么了”
未在北宁伯身后看见林之予出现,白老太爷有些狐疑的问道。
笑了笑,北宁伯夫人软语道歉道:“老太爷莫怪,本来前日就说好了今儿一准来的,可营里那位韩老副将身子不爽,您也知晓的,林之予在军营里还多亏了韩老的照顾和提携,昨儿晚上听说韩府有动静,之予天还未亮就赶过去了。等改日,让他亲自来给您拜年。”
白老太爷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一旁,白老太太嗔怨的打着茬道:“你们啊,别听他的,他这是下棋的瘾又犯了。从前,还有杜轩和薛柘陪着他下棋,这不,开了春就要会考了,那俩孩子都在头悬梁锥刺股的埋头苦读,他这心痒难耐的,浑身不舒畅起来了。要我看啊,之予今儿有事没来,才是好事呢,要不然那些交情好的老人们来了,他躲在书房下棋,这算什么事儿啊”
说笑了几句,北宁伯和北宁伯夫人便起身出去了。
一路往茗雅园而去,北宁伯夫人悄声说道:“我就说吧,那位小姐最是个心思聪慧的,知晓咱们要来,是怎么也不会在这儿出现的,你还不信。”
北宁伯点了点头,低声叹道:“既然她亲事都定下了,之予也该死心了。从前那些话,可再莫在人前提起了,免得污了人家姑娘家的清誉。”
“我晓得的。”
北宁伯夫人柔声应道。
兰心阁里,白璎珞穿着一身家常的衣裙,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看书,墙角的铜盆里,火苗早已熄了,只隐约能看到灰白的炭火下,有暗红色的火星在,可是没一会儿,炭盆里散发出了淡淡的香甜气。
“秀娘快来”
扬声唤着,白璎珞放下了手里的书本,穿着鞋走到了炭盆前,拿起铜钳拨拉起来。
“我的好小姐,您快松手”
流苏进屋,忙放下了手里的果盘,疾步过来接过了铜钳,“大过年的,夫人小姐们都在待客,您倒好,躲在屋里烤地瓜吃。这要是冷不丁的进来个人,还指不定传出什么话来呢。”
白璎珞嗅了嗅鼻子,惬意的长舒了口气,拍了拍手笑道:“大伯母身边有大嫂,再不济还有二伯母和四伯母,哪里就轮得到我去见客了至于祖母那儿,前几日那几位老太太,我不是都出去请过安了嘛。昨儿我就和祖母打过招呼了的,所以,这几日祖母是绝不会唤我出去见客人的,你呀,就把心放在肚里,不会有人来的。就是来了,也准保被五姐姐半道截去她屋里了,她也就这一个月的悠闲日子了,还不好好和那些小姐说道说道京城里那些大小趣事等到出嫁了,要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可就没眼下这么悠哉的日子咯”
说着话,白璎珞已经有些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口。
流苏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白璎珞拨开的炭火,重新又盖了回去,待到再起身,颇有些惋惜的说道:“小姐,除了六公主和孙小姐,这京城里,小姐连个交好的手帕姐妹都没有,五小姐可气是一说,可那些小姐连香的臭的都分不出吗”
说着话,流苏的脸上还露出了一抹懊恼,似是在怨怪那些人,又有些心疼白璎珞。
“外人面前,五姐姐可是端的一副好性情呢,能说会道不说,还活泼大方,她们自然和五姐姐好啊。”
解释给流苏听,白璎珞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至于知交好友,人生一世,有一二足矣,那些泛泛之交嘛,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不必挂怀。”
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
流苏本就是为白璎珞打抱不平,此刻见她心里不在意,便释然的笑了笑,再未多言。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香味愈发浓郁,白秀和流莺才掀开帘子进来。
拨开炭火,五六个手掌大小的小地瓜露出了黑乎乎的模样,左右手轮换的掂着,白璎珞被烫的只咂舌,即便如此,都不舍得扔掉。
过了好一会儿,不那么烫手了,掰开来,顿时露出了橙色的果肉,吃一口,香甜可口,入口即化,白璎珞连叫好吃,惹得白秀在一旁看的抿嘴直笑。
过了初七,朝堂和各处的衙门都恢复正常,便连书院,因为即将到来的会试,也比往年提前了八日开课。
男人们上朝的上朝,上学的上学,京城里各处都井然有序的运作起来,唯有年节的热闹,还余韵绵长。
离会试的日期越近,白璎珞的心里,便越紧张。
前世时,杜轩的功名,便止步于举人,娶了珞娘之后,他便安安心心的在白家庄教授孩子,期冀能将更多的孩子送入洞天书院,继而考取功名。
闲暇时,杜轩便会去大户人家单独教授小少爷,为他们启蒙,得了束脩,给一家人改善生活,日子平淡而和乐。
那时,珞娘和白家二老也曾劝杜轩赴京赶考,兴许会为自己博出个前程,可杜轩总是一笑了之,只说这样的生活便十分满足了。
乡下人,没有多么宏伟的目标,日子和乐已是最大的成就,是故,说了一两次,见杜轩意志坚定,珞娘几人便都再未提起过了。
尽管对杜轩的学问有信心,可会试不是仅仅靠真才实学便可以榜上有名的,白璎珞不止一次的听祖父和大伯父说起,京城里如今有不少人暗里兜售考题,还有人大老远的从地方上送礼入京给考官,只为了家里的学子能被点中,而那些学子,毫无疑问都是腹中无物的酒囊饭袋。
是故,如今杜轩要参加会试,白璎珞便格外紧张。
“小姐,您放心吧,杜公子才华出众,年前联考还是书院头名,被圣上都夸赞过的,所以,这次的会试,杜公子定然会不负众望的。”
见白璎珞面显担忧,沉香过来给她换了一杯热茶,柔声安抚道。
关心则乱,倒忘了杜轩被圣上赞赏过这件事。
白璎珞自嘲的笑了笑,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云水阁里,白璎芸听了喜鹊的回话,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从妆奁盒子里取出了那张一百两的银票。
“我去二哥那儿一趟,你留在屋里吧,不用跟着我。”
嘱咐完喜鹊和喜雁,白璎芸径直出了门朝西厢而去。
白进举正和白进啸商量着什么,听闻小厮通传说五小姐来了,二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待到白璎芸来,白进举热络的招呼道:“五妹妹,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原本打算过一会儿去找你呢。”
白璎芸笑了笑问道:“二哥,考题可出来了”
白进举摇了摇头,走过来坐在白璎芸身边,一脸稳妥的说道:“不过,路子我都已经找好了,约好了过完十五就把银子送去,二月初五,大概就能拿到考题了。五妹妹,你放心,你对愚兄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的,这一百两银子,将来我必定还你,而且,将来妹妹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愚兄帮忙,只管开口便是,赴汤蹈火,我在所不辞。”
白璎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取出银票递给了白进举。
打开来看了一眼,白进举顿时眉开眼笑的欢喜起来,还拜倒冲白璎芸作了个揖,刚直起身,便听见白璎芸的话语声在耳边响起。
“不过,我有个条件,还得两位兄长同意。”
白璎芸环顾着看了白进举和白进啸一眼。
“五妹妹有话直说,便如二哥所说,妹妹的事,我们两人在所不辞。”
白进啸仗义的拍了拍胸口表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