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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法飞寇 白玮 2194 字 2023-10-08

也会在战斗中牺牲,他已经淡然了:死就死吧,反正也没人在乎。

一个见过死神的人,通常都会认为自己不再害怕死亡。

也许死神觉得这种人很有意思,也许它想要耍弄一下这种人。

蒙击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某种死亡漩涡,既死不了,要逃不脱,只是在漩涡里转着圈儿,充分感受濒死体验。

死神就像是自己的人生舞台下、第一排正中央的观众。它欣赏着自己的人生表演,既不上前,也不举镰,只是在座位上看着自己,那张惨白的骷髅脸总是在默默微笑。死神也许觉得自己很可笑吧,竟然坐在舞台前津津有味地观看了那么多年。后来,死神竟然踏上了自己的生命舞台,打算同台表演。

它在自己舞台上的化身,就是百日鬼。

蒙击曾一度抱着尽快结束战争的幻想,认为百日鬼是自己生命的意义;后来,消灭它倒变成了自己生命的意义。这种超级兵器虽然结束了战争,却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惧之中。每个人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下,每天的感觉都是濒死体验。自己睡着时会死、醒来时会死,随时都会死。更可悲的是人们越是如此,就越怕死。

错了就要纠正,错误制造的东西就要消灭。蒙击带着这样的目的,战后开始了一段无休止的旅程。百日鬼正是死神在人间的具象物,专程来耍弄自己。蒙击越是把消灭百日鬼作为自己生命的意义,越是成了死神的附属品。

他无数次想要跟百日鬼同归于尽,以期彻底结束这悲惨的轮回。反正,人们在乎的只是百日鬼的死,而不在乎自己是否牺牲。

可忽然有个特别的晚上,改变了这一切、改变了他。

那是在航母新明斯克号上,确切地说,是在机库的新闻转播车内。蒙击第一次感受到有一个人是如此在乎自己。一位来自异域他乡的姑娘,不遗余力地搜寻任何跟自己有关的东西,在内心中编织着自己的故事。

那个夜晚,蒙击闯进了她内心的世界中。小小的转播车内,被那个姑娘布置成了一个小星球,一个只有蒙击的星球。

蒙击是个年轻人,当时还只是惊讶,觉得像是个关于他的博物馆。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世界也跟着改变了。那个姑娘跟着他游历、冒险,什么都不怕。更重要的是,那个姑娘在乎他。她的生活、工作,全都是他。她甚至说过,只为他活着。

可惜,他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可贵,仍旧一味地觉得自己生命的意义是和百日鬼同归于尽。他为了追逐百日鬼,隐名埋姓进入奥斯特里亚,让外界认为他已经死了。

然而,有个人在乎他,她还一直在等待他的归来。

蒙击直到后来才发现,一位姑娘因为自己而变得苍老、憔悴,活力不再。奥斯特里亚的弗朗西学院内,他甚至没有认出来这个姑娘是谁。

她是珂洛伊啊。她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胸膛,铂金色头发弄得自己下巴直痒痒。她的泪水把自己的衣服全弄湿了,但是她没有半点怨恨,只是喜悦、激动,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只要自己没有死、只要能再见到自己,对于她来说就足够了。

一个女性的爱意,就这样随着泪水流进了他的内心之中。

他开始感受到生命的真实,他热爱这种生活。战争中遗失了的欢乐、担忧、思念、幸福,所有美好的感觉又都回来了。自己是否真的活着、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再也不是问题。

可惜,死神并不那么想。

它在人间的化身、百日鬼,彻底暴怒了。它决不容许自己的掌间玩物逃脱、也不会让蒙击离开杀戮的舞台。它还要看杀与被杀、灭亡与再灭亡的表演。可是,蒙击正在成为一个的人,他把珂洛伊视作自己存在的意义和目标;他对珂洛伊说,消灭百日鬼后就会和她一起生活。

玩弄死神,后果难以想象。

蒙击此刻的高烧症状不断加重,他确信自己看到了死神。

怒不可遏的死神停止了这场无意义的玩耍。不过,真正邪恶的它不会把愤怒化作杀戮的烈火,恼羞成怒是最为愚蠢可笑的。它在人间的化物转过身,不再让蒙击追逐自己,而是迎向他。它要让蒙击进入自己、进到死神的躯体中,让他体会到操纵死神的乐趣,进而牢牢地抓住它。

蒙击还不知道死神的可怕想法,他只是看到百日鬼莫名其妙地出现、毫无缘由地成为自己的座驾。

这是生命与死亡的较量,是珂洛伊所代表着的生活与百日鬼所执掌的杀戮之间的战斗。毫无疑问,百日鬼占据了上风,它成功抓住了蒙击,而珂洛伊却还在苦苦等待自己思念的人归来。

也许再也不会有那一天了。

蒙击意识到自己快要死去。虽然他开始珍视自己的生命,所谓生命就是爱与生活。他回忆着和珂洛伊在一起的那些短暂而温暖甜美的日子。那些日子里,每次醒来,珂洛伊都在身旁。他每天都充满了幸福感。

但是死神已经站在了病床前面,终于到了该走的时候。

他看到了死神。

不经意间,眼角忽然闪过一丝光亮,似乎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是谁来了,会是珂洛伊吗。

蒙击的高烧症状愈发剧烈,他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499第499章我的爱人

他毫无知觉,威严地躺着那里,不由令人肃穆。:efefd

欣蒂站在门口,忽然间觉得自己要被抛弃了。现在的他如此冷若冰霜,不容亵渎,让人毫无办法去接近。没有这个人的生活将会是怎样,欣蒂从来没想过。内心中始终存在的这份感情就要随着死亡而埋进坟墓中,未来再也没有价值了,一切都完了。

她勉强迈开步子,脚下轻飘飘的,几乎要摔倒在地上。可她怎么都不愿放弃,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欣蒂挪到床边,瘫软下来。她的手慢慢放在他的胸膛,慢慢抚摸着,像是一种恳求,求这个男人留下来,求死神能怜悯自己。

他的胸膛很热,但却没有任何生命的感觉。

床单被她的眼泪打湿了。

难道他真的要死了。

欣蒂的内心开始涌现出无尽的恐惧,这感觉像是被黑雾包围在中央。她仍然不住地抚摸着他的胸膛,希望这个男人能够握住自己的手,用他那双自信的黑眼睛告诉自己,一切都没事。

卡拉站在她的身后,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极度疲劳和巨大的恐惧感终于击垮了欣蒂,这位南洋的军火女王在这一刻忽然扑倒在他的身上,像个被人丢在路边的可怜小猫,浑身哆嗦不止。她双手抓住蒙击的衣服,脸埋在他的颈部,反复摩挲,肌肤接触,发丝滑过他的下颌。

可是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欣蒂把她内心中所有的感情都发泄出来,却换不来他一丁点的回应。她柔弱的双肩、柔软的腰肢都在颤抖,全身痉挛起来,她觉得自己也要死了,所有的生命与活力都要在这里完结。

卡拉看着蒙击,那个男人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干净、一尘不染,他可以说是圣洁的,就像是个刚出生的孩子那样,静静地睡着了。就这样看着他,卡拉回想着蒙击过去总是急躁兴奋的样子,他无论对什么事都是当机立断、想起来就干,从来没有看见他闲着,就连睡着的时候都很少。她记起在新明斯克号上的那个夜晚,天黑极了,船舷两旁只有麟麟海波和隆隆的涛声。自己冥冥之中沿着环舰廊道朝前走着,不知怎的,心里觉得蒙击肯定就在前面。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蒙击的沉静,可惜自己很快就在他身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