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蒋尚书之子被人拿入京兆府衙门,京兆尹今日依法办了他,也许几个月后,一年后,等世人都淡忘此事了,又会有人冲出来将京兆尹套麻袋打一顿。
不过……卫国公道:“听说再过几日,静王殿下就要接下京兆尹的位置了,静王文武全才,就算有宵小胆敢冒犯也是有来无回。”
然而静王与寒门出身的现任京兆尹可不同,哪怕他只是个文弱书生,也没有人胆敢对着静王套麻袋。
李瑜摇头,“不是再过几日,而是今日。”
卫国公有些讶异,这么快吗?他怎么半点风声都没听说?
……
京兆府衙门。
刚刚跟上任京兆尹交接完毕的静王殿下正要休息了,忽然听见长史来报,说是有人告状,请他去开堂。
李锦元有些稀奇,“怎的不去寻少尹?”
见长史面露苦意,李锦元当即明白了。
京兆尹手下还有两名少尹,少尹下边还有若干官吏,平日里一些小事甚至轮不到两位少尹去处置,更送不到府尹跟前,能让下边亲自过来请的,除了涉及权贵不好定夺,也没别的可能了。
想起李瑜让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目的。李锦元当即道:“开堂。”
不久后,坐在高堂上的李锦元看见了一头猪一边嚎叫一边被人抬了进来,他震惊地揉了揉眼睛,让人拔亮灯火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头猪长得像个人。
少尹立刻将事情缘由给他讲了,“殿下,这头猪,哦不,这个人是蒋尚书的独子蒋携宝,今日在街上意欲抢占民女被那位夫人瞧见了,几名御前侍卫将他押了过来,一同前来的还有那名卖唱女和几个目睹全程的路人。”
此时蒋携宝终于气喘吁吁地抬起了脸,他的眼睛被打得乌青了一块,身上被五花大绑,肥肉被麻绳勒得一圈圈垂着,他认得原本的京兆尹,原以为要被这寒门出身的古板京兆尹打一顿,战战兢兢地抬头一眼,见上边换了张没见过的新面孔,蒋携宝吃了一惊,心中的畏惧立刻没了,张口就道,“大人,这其中有误会,我爹是户部尚书,我怎么会强抢民女呢?”
他还倒打一耙,觑着跪在旁边那卖唱女道:“是这贱人和那老头陷害我,他们使了仙人跳,讹诈钱财不成反倒诬蔑我抢占民女,大人,只要您能做主还我清白,我蒋家一定会对您感激涕零啊大人。”
静王刚刚回京没多久,在京城中又没露面过几次,蒋携宝并不认得他,他只听说今日京兆尹换了一个,说这样一番话,正是在暗示这新官按他说的判。
听他这样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进衙门的卖唱女和几个路人自然不肯,忙磕头将事实说出来。
这卖唱女也是个有良心的,她含着泪将那老人如何为她撑腰,又是如何被这纨绔子弟欺凌的场面一一说了,字字委屈,声声泣泪,看得其中一位少尹也面露不忍之色。
他和另一位少尹一直忠心跟着前任京兆尹做事,那位大人虽然被逼得不得不离任,但他在任期间兢兢业业清正廉洁,这两人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新任长官是什么性情他们并不了解,如今看这堂下少女可怜,便忍不住看向静王。
静王李锦元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他看看堂下那卖唱女,忽然问,“你卖唱一次能赚几个钱?”
众人皆是一愣,那卖唱女也被问得哭声一停,她流着泪道:“大人,一次就赚个十几二十文,但我每个月都有上税,求大人做主呜呜呜……”
这女子不愧是卖唱的,哭起来也惹人怜惜,李锦元却是不耐烦,“让你陈述事实,没叫你哭,再不收声就滚出去。”
卖唱女被吓了一跳,当即不敢再言语。
蒋携宝见这贱人吃瘪,心中得意,越发觉得这位新任京兆尹是自己人,果然就听新任京兆尹对着他道:“原来是蒋尚书的儿子啊,说起来,十年前我还见过,小小的一团,还胡乱喊我伯伯呢!”
蒋携宝闻言大喜,两名少尹却是心里一沉,听这位新长官的意思,他是准备包庇这纨绔子弟了。可这卖唱女和那几名百姓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堂来,若是就这么放过蒋携宝,他们回去后岂不是要被蒋家报复,这些小百姓,怎么能斗得过蒋家呢?
左边那位少尹小声道:“大人,这人是那位夫人派人送来,特意交代过要秉公处置的。”
新任长官的声音却很不耐烦,“我知道了,这话你已经说过一遍,难道我连这一件小小案子都不会判?”
这名少尹当即闭上了嘴,他和另一名同僚对视一眼,双方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苦涩。看来新长官是打算卖蒋家这个面子了,可他们又能怎么做呢?前任京兆尹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呢!
堂上一时静默,蒋携宝得意洋洋地站起身,等着人给他松开绳索,却听堂上人一身厉喝犹如惊雷,“谁让你站起来的!”
蒋携宝吓了一跳,隐约觉得不对劲,却还是道:“伯伯,我是被冤枉的,快使人给我松松绑。”
堂上那一脸胡子相貌威严的男子厉声道:“来人,把这个欺男霸女并冒充蒋尚书独子的贼人按下去,先打他个二十大板!”
蒋携宝懵了,堂上衙役却是浑身一震,不由分说便将蒋携宝按了下去。
砰的一声棍棒落下,蒋携宝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没等第二棍落下,他就已经哭得鼻涕横流,“大人,大人,我爹是宁安侯,我娘是郡主!我爹还是户部尚书,你不能……啊!”
李锦元:“咆哮公堂,堵住他的嘴!”
蒋携宝:“呜呜呜呜……”
李锦元往后一靠,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悠悠道:“蒋家公子当年玉雪可爱,怎么会长成你这肥猪样,你一定是冒充的,狠狠打,不必姑息!”
蒋携宝一开始还奋力挣扎企图爬起来,然而他一个肥胖的酒肉废物,哪里有力气反抗孔武有力的衙役?见他居然还敢反抗,施刑的人将棍棒落得更狠,没多一会儿蒋携宝身下便蔓延开一片湿漉漉的东西,众人起先还以为是血迹,顷刻才发现这人竟是被吓尿了,顿时露出鄙夷之色。
那卖唱女和作证的路人则是一脸兴奋,朝着堂上大人磕了个头。。
第149章迟到补更实话,绝不可能让你做皇后……
蒋携宝和那几个跟着他为非作歹的恶奴一并被堵住嘴压在堂下打了板子,一时间呜呜痛吟声一片,吵得人耳朵疼。
李锦元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原本以为蒋携宝会是第一个晕过去的,没想到这厮肉厚,愣是扛到了最后一棍,而他身后那些恶奴,则大多打到中途就晕了过去。
眼见最后一棍落下,蒋携宝终于晕过去,李锦元摸了摸胡子,正要让人将之押到牢里,这时候,蒋家人终于听到风声赶了过来,这回是蒋尚书亲自来了,看见被打得十分凄惨的独子,蒋尚书的面色一下难看至极,眼见他要开口,李锦元立刻出声打断,“宁安侯,你怎么来了?”蒋尚书身上还有一个宁安侯的爵位,是当初他和郡主成婚后被赐封的。
静王扬声道:“难道是听闻有人冒充令郎所以前来辟谣?哎呀,宁安侯不必担心,幸好本王火眼金睛,一下就看穿了这个贼子的把戏,你蒋家名声毫发无损,本王职责所在,宁安侯不必感激。”
蒋尚书还未出口的一通质问被他这番话给堵住,一时出不来又下不去,堵得心口发闷,他当然希望一切就是像静王说得那样,他当然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儿子欺男霸女被当场抓住,可蒋携宝是他唯一的子嗣,若是他真放任不管,静王还指不定要怎么折腾他的儿子呢!
蒋尚书自认没有得罪静王,一时不明白静王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真没认出来这是他儿子,只得道:“殿下,堂下这人的确是小儿,不过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几个字还没出口,李锦元就又一次截断他的话,只见他瞪大眼满面震惊,“什么,他竟然真是你的儿子!本王十年前见他,还是个好孩子,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一定是被他身边那些恶奴给教坏了!”
蒋尚书一下被噎住,他这下看明白了,静王是非得跟他过不去了,他当然不能放任静王将这屎盆子往他儿子头上扣,带来的医者已经在给儿子看伤了,蒋尚书当即道:“殿下,犬子才十四岁,他还是一个孩子,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会干出强占民女的事呢?一定是受人诬陷。”一句话,把蒋携宝头上的锅甩到了别人身上。
静王竟点头赞同,“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他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干得出强占民女之事?他一定是无辜的,一定是被身边恶奴挑唆的,一定是那些恶奴狐假虎威,借着主子的名头干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