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辞站起身:“我曾经确实喜欢过你,很喜欢很喜欢。”
所以床边有你的名字,书桌上有你做的笔筒,甚至衣柜中还留着一套公孙明的衣服。
无可奈何是曾经。
这回答让公孙明震住。他脸上的表情空白片刻,像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封住所有情绪,看似祥和宁静的表现下隐藏着各种生息。
委屈欣慰遗憾悲痛
是,又不仅仅是。
赵辞以为他会有所表示,没想到公孙明抬手一扬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赵辞已然是光溜溜一只。身体没有异样的感觉,就是两层被子压得他有点热。连叫几声都没人回应,他迅速穿好衣服赶去看江彦怡。
江彦怡静静地躺在床上,身旁一个照看的人都没有。
屋子里暖洋洋的,只是气味有点不好。赵辞拿过他枕边的香囊,香囊上沾了一些血迹。赵辞以为是江彦怡呕出的鲜血,心疼地收进怀中。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公孙明让赵辞下山去找王老头拿药。
看到信的那刻,赵辞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感激不尽然。
庆幸也不全是。
就好像和人一起看了场电影,两人在情节上意见分歧,决定结束后和他好好讨论,结果等落幕之后灯光亮起,才发现对方已经离开。
哪怕他最后留下字条也同意了你,可你要的并不只是这个。
收拾好情绪,赵辞拍拍脸赶紧去抱江彦怡。他信不过秦柯手下,又不好劳烦陶陶柳琳等人,当即准备亲自去讨药。
“江彦怡,你要快点好起来。最好那时候我还没有死,这样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赵辞苦中作乐地说,可惜口中叼着灯笼的提手,说话都囫囵不清。
垂落在胸前的手慢慢抬起,轻巧地拿走木杆。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依旧是戏谑的语调:“论天下第一傻,舍你其谁。他们都舍得放你下山了,你还回去当靶子”
赵辞猛地直起身:“江彦怡”
趴伏在他背上的江彦怡被他一个激灵摔在地上。所幸草堆厚实,软垫当得特别称职,江彦怡除了衣衫略湿,其余毫无损伤。
他摇着头:“你啊你。”
“对不起对不起。”看到他醒来,赵辞抹去眼泪又哭又笑地扶他。江彦怡牢牢地提着灯笼,面庞在红光照拂下显得气色红润,连眼神都分外有力。
瞧他精神大不一样,赵辞又喜又疑地问:“你是好了吗”说完又觉得不对,他眉眼一垮,几欲大哭:“你别是回光返照了吧”等讲完又迅速打自己嘴巴:“我乌鸦嘴。”他这来来去去,活像演了场大戏。
江彦怡绕在他肩膀上的手顺势捏捏他的面颊,光滑的触感像世上最好的丝织品,他差点以为自己再也不能摸到了。
“你这毒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一阵一阵的”他只知道女孩子有时候来大姨妈会肚子阵痛,莫非江彦怡的毒发作时和这位亲戚有些相同猪八戒背媳妇的戏改成了抱媳妇,赵辞喜滋滋地引领开路。
江彦怡不知他的脑洞,闻言长叹一声:“公孙明给我解了。”
在江彦怡疼得迷迷糊糊时,公孙明走进房间。
当时只剩下陶陶一人陪护在旁,陶陶欣喜的声音还没讲几句就被他遣到屋外。
也许是因为疼痛使他分外敏感,公孙明的脚步声轻轻浅浅地朝内屋走来,每一步都像落在江彦怡的神经上,让他不自觉紧张起来。
他站在床边很久,久到让江彦怡睁开眼睛去瞧他到底在做什么。可是刺眼的灯光像是针扎一般落在眼帘中,江彦怡努力睁大眼睛也看不清楚跟前的人,只模模糊糊一个人影。
“阿辞让我用玉蛟救你。”随着声音,一条软软滑滑的东西被扔在江彦怡手上。游走的感觉让江彦怡寒毛直竖,他立刻明白手背上的那条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玉蛟。
蛇身没有想象中的潮湿粘腻,反而干燥软滑。懒洋洋的蛇吐着信子在江彦怡身上盘成一团,躯体的温暖让它舒适惬意。
截然相反的是蛇身下的躯体,因紧张和疼痛再次颤栗。受到威胁的玉蛟张大嘴巴哈气,獠牙发出细微的闪光。
此刻江彦怡行动都成问题,只要公孙明下手,他必死无疑。
公孙明捏过江彦怡的脸,他想不通赵辞为什么会喜欢他
不识时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才俊的傲气没有痞气倒有一堆,现在中了毒一身好功夫也毫无用武之地,毒发之时连缚鸡之力都没有,全身上下就只有一张脸能看。
赵辞为什么会喜欢他
公孙明问:“江彦怡,你怕死吗”
江彦怡哆哆嗦嗦地点点头。
没有骨气。
公孙明鄙夷地坐到床边,他只要伸伸手,就能轻易折断这人的脖子。
杀人与杀鸡毫无两样。
公孙明说:“但你就要死了。等你死后,我会带着阿辞下山。哪怕他再怨我,时间会抚平一切。他能够忘记我,到时候也会忘记你。”他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被公孙湘带上山是意外,刚开始他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敌意,是赵辞解开了他的心结,将他从狰狞的铠甲内拉到这个美好的世界。
对他而言,赵辞就是全世间的美好。谁都不能从他身边夺走赵辞。
可他却毁掉了这一切。
赵辞融化了他包裹在心脏外的坚冰,让他熟悉了寒枫山,让他感受了从原身家庭中得不到的人情温暖。
他渐渐地由一个外人融入这里的生活。他是公孙湘的徒弟,是赵辞的朋友,赵嫣的哥哥,还是刀客姑娘们的大师兄。
公孙湘捡到过很多孩子,他们被带上山后就不会再回到原来的世界。不仅仅是因为留恋寒枫山逍遥的日子,更因为之前痛苦而可怖的记忆带来的伤害让他们难以回到山下生活。
公孙明也一样。
公孙明继续说:“他喜欢吃甜食,我会带他去大江南北品尝各种美食。等稻香村的稻子熟了,我会和他去听雨夜的蛙声一片;等云罗的风走了,我们可以去看漫漫星河;等漠北的兔子肥了,我们能够喝着烈酒去打猎。”他微微笑着诉说,好似嘴中的一切不是说说而已,是即将发生的事。
“如果他还是喜欢涵郡的鹅掌,我们可以在那定居。”蓝图太美,刹那恍然如梦。
泡影在光芒下发出耀眼的色彩,流光四溢的美丽最容易迷惑人心,但也容易破碎。
公孙明侧首低眸:“让我杀了你好不好”
江彦怡努力吐字成句:“照顾好赵辞。”他的眼睛无神低垂,因不能聚焦而略显迷茫,可嘴角的微笑却温馨香甜,像跟随公孙明一起做了场美梦。
“他做事马虎,容易捅娄子,你要多替他着想。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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