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因为在她的职业规划里,综艺节目是被排除在外的。尤其是真人秀综艺。《结婚的男女》第一季是机缘巧合下接的,外加现在她和沈河还在是否续约婚姻的决定关头。
所以经纪人在拿到《结婚的男女》第二季的邀约后肯定会直接拒绝,根本没必要问沈稚的意见。
沈稚回答吉落落:“真人秀比较辛苦,我可能有点跟不上。而且拍戏已经够我费心思的了……你会接吗?那你要好好加油啊。”
听说沈稚不参加,吉落落也没有明显表现出高兴或不高兴。
她只是问:“沈稚老师这么说就太谦虚了。其实我在录完以后一直有想,我和程睿祎是不是也能像双沈完成的这样好,但是就是很难办到……”
吉落落的措辞很委婉,但足以清楚,她已经很开诚布公了。
沈稚想了想,说:“你们是办不到的。”
她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将实情托出。
“为什么?”吉落落好奇。
沈稚熟稔地收敛神色,模棱两可,不打算说破:“你要知道,结了婚的人跟没结婚的人还是不一样。”
沈河与沈稚的利益和损失是绝对共享的。
但仅仅是临时搭档的程睿祎和吉落落都是独立的个体。
合作的本质是通过两个人的受益来取得个人分成。沈河和沈稚结婚多年,早已成为共生的小丑鱼和海葵。然而,合作过程中,程睿祎和吉落落却不可避免地会想要自己多获利。
颁奖开始,沈稚全程放空。
放空的同时以职业水准保持着上镜的仪态。
当宣布本届最佳女演员获奖者是沈稚时,她脑内一空。
不是没想过自己获奖,但是可能性着实微乎其微。沈稚抚住胸口,与身旁的人拥抱,之后越过座位在带领下上台。
获奖感言是很常规的那几句感谢。
感谢奖项,感谢评委。感谢导演,感谢编剧,感谢合作的演员。感谢老师,感谢家人。
说完拿着奖下台,又被关怀备至地慰问了好一通。她看到张江南,连忙和丁尧彩交代一声就直奔过去。
张江南张开怀抱,沈稚抱住老师,尚且有些惊讶地问:“怎么不是那两个——”
“你们三个在提名里最突出。她俩全都有特殊原因,所以反而冲突,选谁都不好。”张江南松开她,然后换另一侧再度拥抱,完成整个礼仪过程,与此同时低声说,“为了不得罪人,就颁给你了。”
沈稚忍不住半开玩笑地抱怨:“这不是给我拉仇恨吗?”
没想到张江南径自回:“你还缺仇恨吗?”
只要红了就会成为别人的障碍。
仇恨就是从这样的竞争中滋生的。
她早就习惯了。
只有习惯仇恨、正确看待竞争的人才能坚持走下去。
张江南说:“赶紧去向家人报喜吧。”
听到这句话时,沈稚并没有任何异样。没有家人会关心的。有关这点,她也已经习惯了。
之后还要应对一系列采访。
这一次拿奖毕竟是踩在两个同样有资格得奖的同行头上。沈稚不打算太张扬。
她微笑,抬手小心地牵着礼服,很礼貌地回答每一个人的提问,并沿着工作人员的示意去旁边。在心中把要感谢的人员名单再捋了一遍,又认真回想起自己到底当时演了个啥。大脑飞快地运转着。
或许没有多少人会在乎她是否过得好。
但是她自己在乎。
被新一轮工作卷走之前,沈稚回过头去找经纪人。
却意外地发现丁尧彩就在身后,正把已经接通的手机递到她耳边。在获奖以后,在蜂拥而至的采访来到之际,沈稚接到来自合约丈夫跨越时差的电话。
沈河说:“祝贺沈稚老师再提视后。”
沈稚说:“羡慕吧你,快夸夸我。”
“我可太羡慕了。”沈河尾音上扬,让人想象得到肆意的神采。他说,“你真的演得挺好。说句实话,去年下半年那个奖没颁给你根本就是乱搞。我当时真想砸了电视机——”
她说:“你当时在看啊?”
他又慢下来,不自觉地掩饰什么:“……闲着没事看的。总之,恭喜你这回突出重围。”
一时之间,真真切切的心情涌上心头,有点快乐,又有点安慰。沈稚今天感谢了很多人,她认为向他施舍一句也不是不行。然而却在那之前听到了沈河的下一句话。
沈河毋庸置疑地说道:“真不愧是我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能与你分享艰辛与成长的人
第48章
“你真是太不要脸了!”
沈稚笑着骂道。
假如说刚才还有点难过,那么这一刻,任何多余的情绪都烟消云散。
即便被骂了,沈河也不气不恼,行云流水般地对她说:“应该会有挺多封面要拍吧?你悠着点。这边还有戏要拍,先挂了。”
沈稚轻声应和。
有记者在场,但在得知来电人是谁后也火速认定是夫妻间的打情骂俏。
她刚刚那句话只让丁尧彩一个人胆战心惊、心想着等回去一定要再唠叨一番。
颁奖典礼后的采访还不至于,大多谈论的都是作品。
但后续就必不可少被问到沈河了。
沈稚接受采访的次数不多,基本集中在画报拍摄。对方提及她和沈河生活中的摩擦时,沈稚说:“摩擦会有的。肯定是会有的。我们基本上是边吵边沟通,吵着吵着就没事了。”
又问到彼此的工作,沈稚回答:“我们在演戏上的很多观点是一致的,态度也都比较认真,都不喜欢让步。所以会有很多碰撞。我一直说绝不跟他合作,其实不是别的缘故,主要就是懒得吵架,哈哈哈。”
动作快的杂志已经趁热发了新刊。
其实沈稚很喜欢鬼马一点的风格。
但无奈她长相太正派,并不适合。最大的优点是能轻轻松松将基本款式的衣服穿得大方又不失矜贵。
等工作告一段落,欧阳笙专程请客吃饭庆祝。
沈稚好不容易结束节食,准备大吃一顿,却没想到是去吃越南春卷。
欧阳笙丝毫不会看气氛,喋喋不休地嘟囔着:“现在《一点都不善良》稳稳当当就是你的了。这种不会翻车的剧,真是接到即赚到啊,你也多带带我——”
沈稚用筷子将春卷薄如蝉翼的皮捣开,挑出里面的青椒和黄瓜送入口中。
“我听说最近黄导有关照你?你要拍电影了吗?”欧阳笙问。
沈稚摇头:“蹭沈河的。”
“你还回越南吗?那边最近雨季了,又是在乡下,肯定很脏吧。”欧阳笙很是关切地说,“你不会还要去吧?”
沈稚笑:“我傻啊我?”
话是这么说。
当收到黄正飞为她订机票的消息时,沈稚又犹豫了。
丁尧彩的意见很坚决:“没必要去。你好不容易能休息,何必去那种地方。反正也不会拍电影。”
思忖片刻,沈稚打定主意说:“那就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未料丁尧彩这个弯转得极其快:“能不能给你个角色演演?客串也好啊,到时候也是话题嘛。”
然而这一次的旅程比上一次艰难得多。
沈稚也大致明白沈河为什么不让她去了。
转航班麻烦不说,还要乘车去周边的乡下。
即便是沈稚,一把一把的晕车药吃下去,也还是难免面色发白。
她到目的地时,沈河正在染头发。
剧情要求,他得染一部分白发。沈稚过来的事,他一点也不知道,直到晚上工作人员提起,沈河才匆匆忙忙赶过去。
这里甚至连旅店都没有,只能租下当地村民的房屋来住。
拍摄需要几天的时间,沈稚已经休息过了,正在吃三明治。脸上还沾着面包屑,沈河快步进来,环顾一周,看到她后当即开口:“都说了要你在家待着。”
“万一哪天我想拍电影了呢。”沈稚头也不抬。
他不再纠结了,索性在她身旁坐下来。屋子里很暗,沈稚不经意间侧过脸,视线散落,一时间顿了顿:“你这头发……是染的?”
“对啊,”沈河低头,将头发与耳廓压下来,便于她看清楚,“套了好久的塑料。”
沈稚伸出手,手指毫不顾忌地从他发间穿过。
她笑起来:“一下成熟好多。”
沈河也笑,口头还是反驳:“我平时就很成熟啊。”
“得了吧你。”沈稚说。
这里不是什么娱乐消遣的地方,但是自然风光着实是美丽。有时候在下雨,有时候没有下雨,却还尽是雨的气息。田地与厚重的云接壤,昆虫的叫声在其中盘旋着,不一会儿,丰沛的雨水又落了下来。
沈稚和黄导打招呼时去的不是时候,因为有一条沈河正好死活过不了,气氛的僵硬达到巅峰,叫人连多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剧本里,沈河的角色在卧底任务中被怀疑,家庭关系暴露后,父亲遭到了组织的清理。
不仅如此,为了考验他,上线甚至不惜把他父亲腐烂的尸体运到了制毒的秘密基地。
而这一场正是他面对父亲的棺椁时的情形。
面对沈河达不到要求的表演,黄正飞出离愤怒,指着他大声斥责:“你演的都是些什么?我恨不得切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有什么!这是你爸爸,你没有爸爸吗?”
而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男演员正在调整呼吸。
黄正飞持续发飙:“你到底会不会演戏?现在,过来,看着这个棺材,这是你爸爸!”
沈河难得一见地安静。
沈稚知道,这不是他脾气被磨平,只是单纯因为在思考。沈河在专注于演戏时,一切都会被他抛在脑后,包括愤怒、屈辱,或是其他任何不必要的情绪。
他顺从地走到棺椁旁边。
因为不需要入镜,所以棺材里面空空如也。
“画面动一动,”黄正飞回头对工作人员说,“饱和度要调——”
沈河没有准备开始的意思。
黄正飞再一次咆哮道:“沈河!”
他回过头,不慌不忙地询问:“可以在里头放点什么吗?”
又看向负责道具的组长:“不好意思。”
对方有点难办:“可是现成的真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行。”
沈河这么说了。
黄正飞考虑了一下,也挥手让他们照办。最终给沈河找来的,也不过是在附近当地人家掏小费借的玩偶。
那是一只脏兮兮的毛绒玩具。
送过来时,沈稚瞄了一眼,当下怔住了。
习习准备上前叫停。再怎么说,这局面再继续下去也许就会变成职场霸凌。然而,沈河却没给她的信号任何眼神。
他结接过那个毛绒玩具。
那个外形是圣诞老人的毛绒玩具。
沈稚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导演一时情急脱口而出的怒喝里,有一句话歪打正着说中了真相。
沈河几乎是在没有父亲的境况里长大的。
这场面可以说是有些滑稽。小小的圣诞老人玩偶躺在大大的棺材里。沈河默不作声地盯着它看。
黄正飞抬起手臂。
开拍。
沈河仅仅只是站立着。
粗略看过去,与刚才所拍摄的几条并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电影就是会无限放大且见证细节的事物。
总而言之,这一遍,黄正飞才连连点头,不再有怨言。
而沈河也照常继续演了下去,看不出丝毫异样。
沈稚热得受不了,只闷着声音坐在后边,穿着长衣长裤,不断来回移动着空调扇。
轮到休息时间,沈河去补妆,顺势站在电风扇前张开外套吹风。好像化妆师在问他“是不是很热”,他想了半天,才颔首回答。
吃过晚饭以后,沈稚就不再去片场。
她被工作人员带到住的地方。
“等今天结束就能回市里了。”助理充满安抚意味地说道。
因为气候缘故,这里的房屋自然通风都很好,只是条件略有点艰苦。她来得晚,所以住的地方也离其余人更远。
门外泥泞的道路里有摩托车的轮胎印,房间里的墙壁漆成浅色,墙上有越南佛教的神像画报。
沈稚没什么食欲。时差不大,飞机上又补过觉,在席子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她忍不住换上国内的电话卡,坐在床上翻看通讯录。
沈稚的通讯录里有“家人”这个分组。
爸爸、妈妈、姑妈、姑父、蓝翘都整齐地排列在里面。
尽管她从未主动联系过。
沈稚是记得的。某一次在床上完事,他们都准备睡觉。沈河在摆弄手机,结果手滑掉下来,不偏不倚砸中她。沈稚捂着锁骨从睡梦中惊醒,气得夺过他手机,恨不得立刻扔出去。
然后,就是那时候,她看到了他正在设置中的紧急联系人。
第一个是经纪人习习。
第二个他正在填写的,是他父亲的信息。
因为太沉重了,沈稚佯装没有看见。
然而,这件事却一直沉淀在她心里。
几年后,沈河的父亲过世。关于他的事,他们再也没提过。
然而,沈河以前开过自己的玩笑。
他说:“我跟孤儿没区别嘛。”
如今想起他那时轻松的神情,沈稚只觉得越发萦绕在心头,难以驱逐出去。
窗外陡然又开始下雨了。
无缘无故,沈稚却并不感到突兀。大抵这里总给人一种本该是雨天的印象。
上半夜过得极其快,到了下半夜,才隐隐约约有些困意。
她起身,正打算去把帐子盖好,门忽然敲响。
助理在外边,所以更先一步打开门。沈河被淋湿了,肩膀上都是雨的痕迹。他抬手将打湿的头发揉乱,径自走进屋里来。
沈稚看了一眼时间,大概猜到他们才收工。她起身,光着脚踩在褐色的地砖上,走过去递湿巾给他:“怎么现在过来?”
沈河说:“看你亮了灯。”
为自己擦拭雨水时,他卸过妆了,此时此刻闭上眼睛。睫毛纹丝不动,像阴影的屏障。
沈稚看了一会儿,转头去点蚊香。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