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孟婆都是他的老顾客。
包装盒全都化了,收件人的信息随之消失,楚十一只好一个一个地问他们都买了啥。
“牛头,哪个是你的?”
牛头瓮声瓮气道:“蜡。”
辣?
辣椒?
“保养牛角专用动物蜡条。”
“马面呢?”
“七色睫毛膏。”
“什么牌子?”
“美宝莲。”
“牛头马面,还有吗?”
牛头:“蜡。”
“蜡?”
“动物染发蜡条。”
马面:“我还有迪奥999,两管。”
冥界薪水真高,赶明儿他失业就准备投奔他们。
“检查无恙请签字。”
“快递盒损坏能退货吗?”
楚十一无辜眨巴眼,坚定地摇摇头说:“不可以。”
牛头与马面黏糊劲远不如黑白无常,楚十一打从来往三界送快递的第一天,就没见他俩分开一秒钟。
所以找到其中一个,另一个必然在直径一米之内。
“嗨喽,你俩买的啥?”
黑无常黑着脸沉默不语。
白无常脸红了:“为什么没有盒子装?”
楚十一悲伤,泪眼朦胧:“冥河水吃了。”
他俩见楚十一的样子,便能估摸着之前发生什么。
白无常无奈道:“早就劝冥河公先随便补补,他非要炫富,用黄纸补。还要见识闻名已久502的威力。”
楚十一叹口气:“快快说有什么东西,我还要赶着给孟婆送。”
他穿着令人羞羞的热裤,真的不是很想满世界溜达。他想念他十二平米的水泥平顶房,想念趾高气昂的楚小一。
白无常:“粉底液。”
黑无常:“紫外灯。”
楚十一纳罕,可以理解白无常买粉底液,但捉摸不透买黑无常买紫外灯干嘛用。
白无常也好奇:“你买紫外灯干嘛?”
黑无常:“……美黑。”
白无常不可思议道:“你这健康迷人的颜色原来不是天生的!!!”
“你这白皙迷人的颜色不也是粉底液搪出来的吗?”
楚十一:“……”
“还有什么?检查无误请签收。”楚十一露出快递小哥标配微笑。
“小雨伞。”
“口香糖。”
黑白无常异口同声道。
“还有两样东西啊?”
他来开始在车座后篮子扒拉,雨伞,口香糖。
白无常红着脸,阻止楚十一:“就一样东西。”
旁边的黑无常火速探取一盒糖果色的东西,闪电般地揣进怀里:“找到了,小白,我们走。”
说完,他俩嗖得一声窜出几十米外。
楚十一:快件要少了,我找你们拼命。
跑到奈何桥头,坐到三生石上,楚十一还是没想明白,又是口香糖,又是小雨伞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呢?
他将这告诉孟婆。
孟婆,贵庚不知几何,不过她闭上嘴看起来像人间三十加,风情万种的女人。若张开嘴,这个女人大门牙烂了一半,颜值呈直线跌落。
孟婆猜测:“难不成是口香糖口味的小雨伞?”
“应该不是,那么小的盒子显然装不下雨伞。”
“要不就是小雨伞样子的口香糖?”
言之有理。
楚十一赞同地颔首:“这个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冥界大部分包裹都是孟婆的,楚十一多少知道孟婆买的什么。
一百斤的红薯粉,三百斤的花椒、八角、桂皮、陈皮,六百斤的贵州辣椒,一千斤黑胡椒……
这都是熬煮孟婆汤铁打不变的原料。
“孟孟,人界都说孟婆汤的原料是孟婆的眼泪,现实怎么这样?”
孟婆点头:“凡人真聪明,他们说的其实有几分道理,这么辣的汤,我每次煮都被辣哭。”
楚十一在底下帮忙扛原料,递给站梯子上的孟婆。孟婆再将原料倒入足足三人高的黑瓷锅,再举着冒着汩汩黑水的白色管子,往锅里灌水。
孟婆的汤,是冥河的水。
“孟孟你买的这管子就是普通的塑料,怎么不会被冥河水腐蚀掉?”体会到冥河水的威力,他不得不对此产生疑问。
“哦,我往管子内壁涂了层冥河底淤泥。”
等孟孟忙完,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呛人的味道弥漫开来。
辣辣的,疼疼的。
果然,梯子上的孟婆被熏得眼睛红红的,大颗大颗眼泪往锅里砸。
“快下来。”楚十一赶紧唤孟婆,“你买的五十听雪碧已经到了,喝点雪碧缓缓。”
孟婆一跃而下,接过雪碧,咕咚咕咚干完一罐,又自己打开一罐,仰头海喝起来。
一小会,三听雪碧空了。
孟婆的牙,就是喝雪碧喝蛀牙的。这是楚十一观察多年得到的结论,千真万确!
多漂亮的老姑娘,偏偏豁了半颗牙。
孟婆是楚十一为数不多的朋友,每次送快递都把她的包裹压到最后,最后送,然后顺便在奈何桥旁,三生石上歇歇脚。
他一直觉得三生石有疗养奇效。
来到奈何桥准备投胎的阴魂,拿着搪瓷缸自动排好队,在瓷锅下的水龙头接过一碗稠糊的孟婆汤。
楚十一捧着脸注视着面前的阴魂汉子,他大口大口喝下辛辣的孟婆汤。
“味道俏巴,让俺想起俺老家的胡辣汤。”
说罢,仰头继续喝。喝得豪迈,以至于不少黑糊糊汤水洒落。然后,汤渍划过一条白线。
楚十一:原来孟婆汤不仅有孟婆的泪,还有阴魂的苦泪。
孟婆使劲拍楚十一的肩膀:“想什么呢,喊你也不应。”
楚十一敛起情绪,摇摇头。
孟婆是谁,吃过的盐比楚十一骑过的路都多。
“最开始,我刚来奈何桥工作,我听一批投胎阴魂讲述他们的故事,眼泪把锅都淹了。”
“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已经没有眼泪再流。”
“因为生与死,是圆上的两点。我们都不知道它们哪个是起点,哪个又是终点。”
“你看着他们,以为他们结束自己一生。岂不知,他们即将迎来新生。”
“十一,想这么多容易变老哦。”说罢,孟婆揉揉楚十一乌黑油亮的短发,像个知心大姐姐。
楚十一:“……我只是想,重复使用搪瓷缸是不是……不太卫生?”
孟婆:“……”
旁边的一概阴魂,一听到楚十一替他们说话,急忙附和道。
“对呀!对呀!”
“谁知道谁有什么传染病啊?!”
“我们抗议使用搪瓷缸!”
“我们要用一次性的。”
“或者每个人用完都要消毒。”
众阴魂群情激奋,七嘴八舌为自己的利益抗争。
孟婆抱臂,冷哼:“只要你们敢去十八层地狱找阎王申请经费,别说是一次性碗,就是金碗,老娘都给你们一鬼一个。”
说完一拳锤瘪一排搪瓷缸。
十八层地狱,光听名字,就能将每位人吓死。
孟婆,光看人,就能将每位鬼吓得魂飞魄散。
霎时,奈何桥边寂静无声。
再没有一个鬼嫌弃附着黄垢的搪瓷缸,火急火燎喝完滚烫的孟婆汤,不等阴阴差催促,头也不回跳进轮回道。
楚十一:孟孟成为冥界剩斗士是有原因滴。
赶走一批投胎鬼,孟婆终于得空,瘫倒在数十听雪碧上。
“我的快乐神仙水,姐姐来喽。”孟婆咕咚咕咚又大口喝。
第3章
楚十一仔细清点空罐子,艹,四罐???
“你什么又偷喝一罐?”完全没发现,实在太诡异了!
孟婆低头看看罐子,又抬头看看楚十一:“哦,刚才和那帮鬼吵架的时候。”
“……”楚十一无奈,“孟孟,你的牙。”
一提到牙齿,孟婆就蔫不唧:“十一,有空帮我找找人界的特殊牙医。”
“特殊?”
“会画符箓,通天眼。”要不然怎么帮她安假牙。
“行,这段时间帮你留意。”
“哦,对了,明天是冥界一年一度百鬼夜行大爬梯。”孟婆从怀里掏出一封请柬,双手呈给楚十一。
楚十一淡定接过,黑底白字请柬,打开里面是大写繁体“冥”字,冥四周是滴滴猩红色。
他告诉自己这一定、必须是红颜料。
“多谢,不过我忙,不一定能参加。”楚十一试图将黑黢黢的请柬推回去。
孟婆握住楚十一白净的小手,连忙说:“别客气嘛,我还有几百张没送出去,你还有朋友,尤其是男性朋友有意愿参加可以告诉我。”
楚十一:并没有。即使有,参加完也估计凉了。
中元节忙还真不是搪塞孟婆的借口,他的确真有个大单子要派送。
人界中快递公司数不胜数,竞争压力山大。所以,楚十一挤破脑袋在人界也开拓不了生意。不过留漫巷318号的顾客对“三界”快递评情有独钟,并且天天有单。
这根独苗苗,他一定要捧在手心,好好呵护,用心灌溉。
这几天他太忙了,318号的顾客包裹已经攒了七八个。今天怎么着也要送过去。
可是小一太不给面子。
“不许走!”说罢,小一啄住楚十一衣服,吊在半空。它的尖嘴仿佛长了两排尖牙,紧紧扣住白衬衫。
然后,“刺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
“噼里啪啦”,楚十一心碎的声音。
“……我的LA牌高仿白衬衫。”
“你都已经耍了一晚上无赖。”楚十一拔掉赖皮的大公鸡,“我知道你怕黑,我就出去一趟,留漫巷很近,来回要不了四十分钟。”
“喔喔,你做梦!”
十分钟后。
楚十一骑着锃亮瓦光的筋斗驴,头顶着睥睨众生,威风凛凛的大公鸡。
夏季炎热,好在有条黄河支流穿城而过,燥热中偶尔一股凉风送来。
楚十一喟叹:“我爱滨城!”
小一:“喔喔,我也爱。”
“三界”快递公司在留月巷318号,与留漫巷318号隔着一条街两道巷。按理说应该挺快到达,但两巷中间的街上夹几所大学。吃夜宵的同学,散步的夫妻,乱窜的狗狗,宽阔的路显得狭窄。
一路上筋斗驴憋着气,走走停停。而造型独特的楚十一吸引不少行人注意。
白衬衫,浅色九分牛仔裤配上帆布鞋,碎碎黑发,再加上人长得白净,楚十一显得青春洋溢、爽朗利落。走在大学生群体里丝毫不显得突兀。唯一拔尖的是头上有公鸡。
刚打完篮球赛喝着冰镇饮料的男孩子诧异地说:“这哥们怎么一点汗也没有?”
楚十一笑眯眯地向他们招手:“少喝冰水,保温杯里泡枸杞。”
小一:“喔喔,不仅少汗而且治肾虚。”
听到此,楚十一的唇角出现一丝丝僵硬。
而路人只听到公鸡在“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养什么不好养鸡,太吵了。”
“屎还臭。”
“鸡还蠢。”
有几个人议论,被楚小一,楚十一听个正着。
楚小一:“滚————”
路人听到的只是更为大声的“喔————”。
“我就说吧,大城市不能养鸡,扰民!”
楚小一:“滚你大爷的!”
小一嚎了一路,终于到留漫巷318号。
楚十一仰头凝视这座别墅,中式风格,青砖灰瓦,因为时间沉淀显出别样古朴典雅。大片大片的爬山虎掩映整面墙,其中夹杂红色蔷薇与珍贵兰花草。
这简直就是他理想中的婚房啊!
楚十一抚摸筋斗驴的头,满怀憧憬道:“爸爸以后挣钱,一定……”
恰好一声骑车鸣笛盖住后面的话,小一没听清楚便问:“喔喔,一定什么?一定买?”
楚十一:“一定带你们来参观。”
“呵!”
楚十一非常确定,这声“呵”等于“出息样”!他无比想爆了它的头,拔了它的毛,烤了它翅膀,油炸它的胸脯肉。不过也只能想想,这个大公鸡名义上还是他大哥。
楚十一的师傅楚大熊,一月份捡到小一,同年十一月份捡到楚十一。
“你有理,你常有理,谁叫你是我大哥!”
“呵!”冷冷一声哼,夹带一公斤的嘲笑讽刺。
“你还来劲了!”楚十一一路顶着它,头发都快被他薅光了,还接受众人谴责目光洗礼,本来就憋着气。这会它不仅不感激涕零,还脸不是脸,屁股不是屁股。
一人,一鸡,开始在人家地界开打。你啄我一口,我锤你一拳,互不相让。
旁边看热闹不嫌事的筋斗驴,时而远近光灯交替应援,时而鸣笛弹跳奏乐。
“咳——”一声刻意的咳嗽声。
有人来了。
楚十一与小一赶紧分开,装作相安无事。唉,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和鸡。
“十一,快递到了?”高大健硕的汉子,大夏天穿得西装革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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