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箱都装的满满当当的,可谓价值不菲。
庄明心嘴角上扬,狗皇帝还挺上道的,八成看出自个近日很是为低价转让香皂方子的事儿肉疼,变着法儿的贴补她呢。
拦腰打对折丢掉的五万两银子,全回来了不说,只怕还有富余。
虽然除了金银锞子,旁的物什不好拿到外头去变卖,但好歹价值在那里。
她吩咐琼芳拿喜庆的红绸布袋装了金银锞子各一百个,亲自给祖父母、父母各挑了一件摆件,并五香香肠、辣味香肠、广式腊肠各二十斤,藕粉二十斤以及黄桃罐头二十瓶,叫李连鹰出宫送去庄家。
算是她赏赐给娘家的节礼。
李连鹰回来时,带回了庄家给她的节礼,有她原先的丫头替她做的衣裳、绣鞋,有她爱吃的腊鸡、腊鸭跟咸鱼,还有黄米做的年糕等,虽不甚值钱,但满满的都是家的味道。
让她眼眶不禁湿/润了。
“爱妃怎地哭了?哪个不长眼的给你气受了?”
庄明心才刚拿起帕子拭泪,毓景帝就掀帘走进来,见状立时脸色冷了下来。
“并无人给臣妾气受。”她拿帕子胡乱抹了抹眼泪,笑道:“不过是看到娘家回的节礼,有些触景生情罢了。”
原来是想家了。
毓景帝神色一缓,拉家常似的问道:“太傅的病可好些了?”
自然是拉家常,庄羲承的病情,安排了诸多人手盯着庄家的他能不知道?
那老不死的还是真个有福的,都中风半边身/子瘫痪在床了,竟然又站了起来。
先还需人搀扶才能走动,如今不必人搀扶就能走出老远,左手也渐次有了力气。
照这个势头下去,只怕要不了三五个月,他就能重返朝堂了。
简直是想想就令人堵心。
庄明心斜了眼他的神色,回道:“说是能自个站起来走动几步了,手还是力气不够,抓握不起东西。”
心想,装什么装,祖父的病情,他只怕比自个知道的都清楚。
毓景帝便有些后悔,提什么不好,偏提起庄羲承,自个嫌庄羲承倚老卖老处处掣肘自个,恨不得他立时归西,但于她来说那是对她疼爱有加的祖父。
两人在这点子上很难达成共识。
不如避而不谈。
他忙转开了话题,又问起旁的来:“令堂跟令慈身/子骨可还康健?”
庄明心笑道:“多谢皇上关心,他们都好着呢。”
想了想,又起身福了一福:“臣妾谢皇上赏赐。”
这说的是先前送来的年礼。
毓景帝伸手将她拉起来,按坐在自个身旁,笑道:“旁人拿那么多赏赐亏心,爱妃却当得起。”
又是牛痘,又是水泥,又是香皂,哪一样不是造福百姓的大善事儿?
不过一点子金银彩缎摆件罢了,再多的赏赐她都当得起。
庄明心斜眼看他,打趣道:“皇上说的好听,可到头来那些彩缎、首饰,臣妾上了身、上了头,造福的还不是您的眼睛?”
毓景帝将她往怀里一拉,俯身在她嘴上亲了一口,笑嘻嘻道:“这叫‘女为悦己者容’。”
她扭了扭身/子,拿手推了他的胸/膛,没好气道:“都胡天胡地好几日了,您消停些吧。”
离她这么近,又动手动脚的,一会儿子被撩/拨起兴致来了,夜里又是一顿折腾。
毓景帝两手掐住她的纤/腰,将她抱/坐到自个身上,含/住她的耳/垂一阵厮/磨,哑声道:“爱妃如此诱/人,朕如何能忍得住?”
庄明心翻了个白眼,才要骂他几句,谁知身下一阵细流涌/出。
她浑身一僵,随即失笑:“臣妾癸水来了,看来皇上如何都得忍住了。”
顿了顿,她又不甚诚心的提议道:“不然今儿您翻旁的姐妹牌子?”
最好是别,她癸水一来,手脚就愈加冰凉了,正是最需要他这个人/肉取暖器的时候。
毓景帝瞪了她一眼,哼道:“朕翻旁人牌子,谁替你暖脚?小没良心的,冻坏你的脚丫子才好呢。”
庄明心本想再跟他攀扯几句,奈何情况不允许,忙挣扎着从他腿上跳下来,急急的往东哨间奔去。
毓景帝终究没翻旁人牌子。
夜里庄明心蜷缩在床榻上,脊背紧靠着他的胸/膛,两脚贴在他的肚皮上,怀里还抱着只汤婆子,整个人都舒坦了。
毓景帝脑袋搁在她肩头,在她耳边笑道:“小东西,知道朕的好了吧?看你往后还敢不敢动辄就将朕往旁人那里赶。”
庄明心扯了扯嘴角,该赶还是得赶的,不然他这人胡闹起来没节制,她若不用赶人的法子控制次数,由着他乱来,只怕郑太后该叫自个去训话了。
这种事儿拿到台面上来说,还不够丢人的。
她再次赶人道:“您连着在臣妾这里歇了五六日了,明儿别再过来了。不想翻别个牌子,就自个在乾清宫歇着好了。”
“不要。”他脑袋在她脖颈处蹭了蹭,嫌弃道:“乾清宫冷冷清清的,哪有温香/软玉在怀睡的舒坦?”
她没好气道:“您也不怕腌臜着。”
癸水被古人视为腌臜之物,男子沾染了会走霉运,偏他这个洁癖患者不嫌弃,每每将她搂在怀里抱的死紧。
毓景帝别有深意的笑道:“朕若嫌爱妃腌臜,就不会哪哪都下嘴亲了。”
庄明心思及以往他的所作所为,不禁脸上一红,用脊背撞了下他的胸/膛,嗔道:“您别说了。”
“朕偏说。”毓景帝凑近她耳朵,低语了几句。
庄明心脸色都快红透了,笑骂道:“您快消停些罢,仔细撩/拨臣妾没撩/拨成,反把自个火气撩/拨起来了。”
毓景帝一琢磨,倒也对,她才来癸水,小肚子难受的紧,断没有力气跟心思用旁的法子替自个消火,还是莫撩/拨她为好。
于是当真消停下来,闭上了眼睛。
忙碌中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来到了除夕。
没了癸水,加之该忙的都差不多忙完了,庄明心心情颇好,起了个大早,牵着将军边在院子里溜达边看宫人们贴春联。
钟粹宫的春联,全部出自欣贵人陈钰沁之手。
陈钰沁这才女并非浪得虚名,旁的且不说,光这一手磅礴大气的毛笔字,就足够让人钦佩至极了。
看宫人们贴好对联,挂好大红灯笼,她用过早膳,这才去了旁边的绛雪轩。
衙门都封印了,她却还要继续坐班。
没法子,各宫各处并不会因为即将过年而消停,该当差的当差,该惹事的惹事,该批条子的批条子。
好在来的人不多,小猫两三只,不过两刻钟的工夫,就料理完了。
然后便坐肩舆去了慈宁宫。
因夜里要守岁,宫门也得按时下匙,故而家宴设在半下午的申时正刻(15点),她得提早过去张罗。
说是张罗,菜肴由御膳房制作,盘完碟子等用具跟使唤的宫人都出自慈宁宫,不必她费心太多心。
唯一要做的就是提早半个时辰等在慈宁门,迎接前来赴宴的宗亲。
好在郑太后怕她不认识人,打发了张嬷嬷与她一块过来。
其实并无这个必要。
请帖是她亲自写的,来赴宴的宾客有哪些她心中有数。
先帝一辈里头,来的是毓景帝的两位叔父跟三位姑母。
两位叔父分别是秦王跟韩王,三位姑母是安南大长公主、安宁大长公主以及安平大长公主。
安南大长公主乃太后皇后所出,是嫡公主,其余四位都是先帝妃嫔所出。
其中秦王与先帝一母同胞,只不过先帝生母早逝,被太皇太后抱到身边养着,秦王则被交由他生母的妹妹小秦太妃抚养。
当然,都是拖家带口来的。
庄静婉作为安南大长公主的次子媳妇,此次也跟着进了宫。
当着众人的面,庄明心端起假笑来,拉住庄静婉的手,亲/亲热热的说道:“许久没见妹妹了,妹妹出嫁我也不能亲至,心里着实惦记着。不过这会子看到妹妹气/色这般好,想来在永昌候府过的不错,我这个当姐姐的就放心了。”
庄静婉虽是受情势所迫不得不嫁,但廖清钧对自个颇上心,安南大长公主也是个极好伺候的婆婆,日子过的跟在闺中并无太大不同,故而才刚出嫁十来天,胸中对庄明心的怨气就消散了不少。
她真心实意的笑道:“大长公主跟世子爷待我极好,娘娘只管放心便是。倒是娘娘,瞧着比上回见时清减了不少,还须好生保养才是。”
庄明心笑道:“我会注意的。”
因安南大长公主等人在旁,两人也没多说,只客套几句,庄明心便叫人领他们进去。
毓景帝同辈里头,来了三位王爷两位长公主。
三位王爷分别是宁王、安王跟齐王,其中宁王与毓景帝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安王是李太贵妃所出,齐王是萧太妃所出。
两位长公主,一位是裴太妃所出的福清长公主,另一位是曹太妃所出的福婧长公主。
也都是拖家带口来的。
福清长公主与庄明心也算表姊妹,且自个母妃又颇受庄明心关照,故而待她十分亲热,拉着她的手笑道:“多谢你的藕粉,我才喝了几回,胃口就好了许多,驸马高兴的跟什么似得,直说要谢娘娘,只是一直没得机会。”
因郑太后不待见裴太妃,福清长公主想递帖子进宫都不容易,十次有八次被拒。
庄明心笑道:“不值什么,回头我叫人把藕粉方子给你送去,往后想喝就叫人做,方便许多。”
福清长公主唬了一跳,忙拒绝道:“这怎么成,这可是娘娘好容易才折腾出来的金贵东西,怎能轻易将方子与人?”
这可是婉妃在宫里立足的利器,自个拿了她的方子,若不甚泄露出去,岂不得罪了她?
庄明心笑道:“不光公主有,旁的妃嫔也有,您只管收着便是。”
福清长公主听她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惭愧的笑道:“既如此,那我就觍颜收下了。”
宾客到齐,毓景帝得到消息,也移驾过来。
庄明心请示郑太后后,吩咐宫人开始上菜。
因都是至今骨肉,故而宴席并未分两处,只按照男女进行分桌。
依着当世的规矩,庄明心作为“媳妇”,且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妾,是没资格入座的,只能站在郑太后身边帮着布菜。
她倒无甚怨言,家宴最多一年三两次,并非日日如此,忍忍也就过去了。
旁人想来“罚站”还没这个资格呢。
宴席到一半,安宁大长公主两手各端一只酒盅过来,将其中一只递给庄明心,说道:“若非婉妃,玉馨只怕就白白冤死了。这杯酒本宫敬你,谢你替我儿伸冤的大恩。”
说着,不等庄明心回应,就先干为敬,仰头一饮而尽。
庄明心原还想客套几句,见状,也只好拿帕子一挡,喝干了酒盅里头的葡萄酒。
没错,是葡萄酒。
狗皇帝从他那份儿里头贡献出了十瓶葡萄酒,每桌两瓶。
每桌七八人,两瓶葡萄酒加起来也只一斤,能顶什么用?不过每人分个一两盅,略尝下味道罢了。
酒虽喝掉了,该客套的还是得客套,她羞涩道:“臣妾也没帮上甚大忙,大长公主快别折煞我了。”
安宁大长公主伸手拉住她的手,含泪道:“好孩子,你莫怪本宫谢你谢的迟,前些日子本宫大病一场,险些随玉馨去了,甚都没顾上。”
说着,抬了下手,叫跟着她进来的婢女送上礼单。
她解释道:“东西已叫人给你送去钟粹宫了,你莫嫌弃,能着使吧。”
这可算是意外之喜了。
等了数日都没等来安宁大长公主的谢礼,庄明心还以为没戏了呢,不想今儿竟兑现了。
她客套道:“臣妾没孝敬大长公主就罢了,哪能拿您的东西?”
安宁大长公主拍拍她的手,说道:“本宫给你的,你只管拿着便是了,除非是嫌东西不好,瞧不上眼……”
庄明心自然连道“不敢”,“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安宁大长公主这才满意的归座。
宫人们送了最后一道酸笋鸡皮汤上来,庄明心端起郑太后跟前的汤碗,才要拿汤勺替她乘汤,突然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大事不好,楚王府走水了……”
庄明心心头一跳,这还得了?
各王府都在皇城附近,比邻六部众衙门,离翰林院也不远,若火势控制不住,带累各衙门是小事儿,若烧到翰林院,把藏书阁给殃及了,那可就糟糕了。
这可不是没先例的,前朝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儿,某王府半夜起火,恰逢正刮大风,一连烧掉数条街,还波及到翰林院,将大半个藏书阁的孤本都烧了个精光,损失惨重。
毓景帝“蹭”的一下站起来,冷声道:“宣五成兵马司指挥使姚全。”
☆、64
若只是小小不然的走水,断不至于着急慌忙的报到毓景帝跟前,可想而知火势必定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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