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到了,赶紧把正厅打扫干净,墙角、案几统统扫一遍,歌舞酒水立刻备上,年龄二十往上就不要招了,裙子不要长,衣裳到肩刚刚好,后厨立即升火,城中有名厨人都要来,每人三菜一汤拿手活儿,侍卫换装不要带刀,站立门口见了都督要大声喊出来”
一口气不带停顿的说了许多,对面那管事听的一愣一愣,不停掐着指头记在心里,刚要离开,王匡又道:“回来,都督下榻岂能没有暖被之人,挑两个不要太高,不要太矮,不要太普通,如花似玉的就行,好了就这样,下去安排吧。”
打发走老管事,王匡这才拍了拍高挺的肚子,转过脸来,已是庄重肃穆的表情,朝王朗做了一个请:“御史,匡已安排好了宴席,请”
“好好”王朗微微张了张嘴,怔在那里片刻,方才迟疑的拱了拱手跟上去。
二人转去前院时,府邸上下已经忙碌起来,来来去去的家中仆人将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正厅木板擦的透亮,王朗安静的坐在席间看着厅中不断来去的侍女,这次过来,主公那边已经明确向他说清了意思,无论如何,都要把封王之事滞后,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被废的皇后伏寿。
杀又不能杀,谁知道公孙止有没有知道那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女儿,若是杀了,那二十五万兵马是铁板钉钉的杀过来,毕竟那位北地狼王是出了名的护短,思来想去,还是送还给对方,只是曾经贵为皇后,丢到北地后,想来公孙止的后院该是要起火了吧。
他望着门外,嘴角终于有了点笑容,转过头时,迎面,王匡着了一身喜庆的衣袍过来:“御史,你看我这身打扮如何”
说着,外面忙活的管事急匆匆的跑来,说了句:“主家,都督来了。”前院那边府门传来喧哗,一队腰挎双刀着甲胄的近卫先行过来,王匡和王朗连忙迎出去时,这些近卫直接上了台阶,分列左右将门扇和过道把持在他们警戒范围内,公孙止带着典韦、李恪的身形方才从那边过来,只是身上并未卸甲,腰间的兵器随走动摇晃,便是哐哐的发出金属碰撞。
“匡见过都督。”王匡快步走下石阶,上前拱手,周围仆人侍卫也一一躬身拱手,甚至当中不乏胆小之人,身子都在微微发抖,饶是知道今日过来的是那位挥兵南下的北地都督,但真要见到了,又是不一样的,那股凌厉的杀气远远都能感受的到。
“不用多礼,随我进去”
公孙止龙跃虎步的走过王匡,披风抚动,大步走上石阶朝里面走去,见到从席间起身的御史王朗,伸手让对方坐下,“自上次北地一别,与王御史怕是有八年没有见了吧,既然都是熟人,别太拘谨,我这人野惯了,见不得文绉绉的一套。”
言语声之中,将披风解下丢给李恪,直接在首位案几后坐了下来。
此时,王匡紧随进来,伸手吩咐管事:“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让庖人上菜肴,歌舞都跳起来。”
一群莺莺燕燕的歌姬拖着长袖从两侧鱼贯而入,琴瑟编钟之声响起时,偏厅里面,一袭白衣裙摆的女子阖着双眸跪坐案桌后面,挽起的发髻上,普普通通的钗子随着外面的声乐微微摇晃,在她前面,一名少女垫着脚尖从门缝里朝那边厅中看去,不时有端着丰盛菜肴的侍女从门前施施然走过,便是吞了吞口水。
“怜儿”妇人睁开眼轻声唤她,“不能没有规矩,平日怎么教导于你的。”
少女转过来,看到妇人有些责怪的眼神,微微低头捏着衣角,小声道:“是母后娘亲,那外面坐着的,就是我爹爹吗”
对面案几后面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
那少女偏了偏头,靠近过去,又在缝隙间看到高坐首位的男人,好看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渴望,变得明亮,“原来怜儿的爹爹是这个模样啊比娘画的还要威风。”
她俏皮的眨了眨睫毛,耳朵也贴了上去。
正厅之中,热闹的几轮酒水过后,歌舞丝竹之声撤了下去,就听公孙止的声音响了起来:“酒也喝过了,歌舞也赏了,差不多该说说正事,曹丞相有什么话想要说的”
“自然是一桩喜事。”王朗放下酒盏,拱手说了这么一句让公孙止怔住的话语,随后他抚去须上几滴酒露,“朗在此先贺喜一番。”
另一边席位的王匡左右看了看,连忙将头埋了下去。上首位,公孙止放下酒爵,眼睛眯了起来:“御史所言喜事,从何而来”
“丞相有一女,名叫曹妤,小名清河,丞相有意与都督连亲”王朗轻声笑着,从席位起身:“都督当初在丞相府上,该是见过的,那时丞相之女尚且年幼,如今已是出落的如同莺燕。”
公孙止皱起眉头,脑中回想,当初南下许都时,在曹府中确实见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如今差不多也有二十左右了,“御史这般说来,确实见过,不过那曹妤为何没许配人家”
“这这是丞相家事,朗不便知晓。”
第七百一十章公孙家的长公主下
大厅侍卫撤下,只有侍女安静的侍立在后面,王朗的话语声还在持续的响起。
“丞相匡扶汉室,扫平逆臣,万姓得以休养,乃大英雄也,数年之中,南北联合,政令通达,世家倾心,更是带甲百万,良将齐整,便是家国安泰,今都督西征归来,虎威远慑诸蛮,四海之内无人不降,若两家结亲,文与武并合,岂不美哉”
短促有节奏的话语落下,王朗从宽袖逃出一张布帛,双手呈了上去,偷偷打量闭目思索的公孙止,这是他第二次见这位被外族称为狼王的汉人,第一次过来时,陪同而来的许攸被他女人给杀了,丞相一句话也没说,如今第二次,他是打听过了那个女人有没有跟来,但就算如此,说话也没有上次那般争锋相对。
不过,王朗心里也清楚,眼前这位狼王真要杀人,这天下间谁说的话都不好使,如今更是兵威逼的所有诸侯都在避其锋芒,就连自家主公也不得不用连亲的方式来试探对方,是否有真要拿这天下的心思。
“王御史这八年来,言辞还是这般犀利。”
首位之上,公孙止睁开眼睛让人斟满酒水,随便看了看礼单上的条目,端起酒水敬过去:“大老远过来,东西我就收下了,毕竟西征回来,总要赏赐将士们,可惜本都督穷啊,北地也穷,这些好东西不收下,难免拂了丞相薄面。”
“都督,那这桩亲事”
“亲事就免了,我岁数也不小了,就不要去糟蹋小姑娘了。”公孙止放下酒盏,起身走下台阶,王朗刚再起来,就被他拉过手去,“丞相好意,公孙止就心领了,你也不必费神多想,就带着我原话回去,丞相必不会为难。我现在啊,外面愁着天下,家里愁着给儿子找媳妇,我那岳丈是蔡邕,当时大儒,寻常世家我那妻子百般觉得不妥,要是我这个当爹的给自己找,儿子怎么想对吧”
王朗点点头,“此关头,确实有些不美,不过大公子今年多大以都督之势力,那些豪门大户怕是排着长龙都等候府外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听侧面偏厅门扇吱嘎一声,少女稚嫩的嗓音惊呼:“哎”
便是扑了出来,啪的一下大喇喇的趴在地上。
“怜儿”随即一名妇人也紧跟冲出,将地上的少女抱在怀里,垂着头就要返回里面。“等等。”公孙止皱起眉头,偏头看向那边胖乎乎的王匡:“王太守将家眷放在这里,有些不妥吧”
“不是都督误会了,此母女非匡家眷,是王御史带来的。”
gu903();王朗看了看那边母女,转过身朝公孙止拱手拜道:“此母女确实是朗带来,但也非朗家人,而是临行前,丞相叫我带上,说都督见了之后,自然会知晓,其余事,朗不便多问,不过少女相貌,眼鼻之间与都督多有相似之处”